沈鋒連忙叫住正欲轉身離去的嶽銀屏,輕聲問道:“嶽小姐,請留步!

能不能和我聊一下你的情況?

首先,我不相信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子會有這樣得見識。

其次,我也不相信尋常人家的女孩子能夠擁有盔甲。

儘管你妹穿的盔甲是比較普通的,但絕對不是一般家庭能擁有的。

沈鋒頓了頓,繼續分析道:而且,女人能夠當上寨主,這個實在是不同尋常。

土匪們可不是善男信女的人,要想讓他們服從你,要麼就得武藝高強,直接給他們打服。

然而,以我的觀察,你妹似乎並不具備這樣的能力。

那麼,剩下的可能性便是擁有足夠的財力。

話鋒一轉,沈鋒又搖頭否定道:“不過,這一點似乎也不太可能。

土匪們向來不講規矩,如果僅僅依靠財力,恐怕很難讓他們服你。

更何況,像你們這般美貌的女子,在基本上全是男人的土匪窩裡,就像是小兒持金過鬧市一般。

依我推斷,你應該出身於名門望族,甚至可能不止如此。

我猜您的家族從前或許與官府或軍隊有著密切的關係吧?

嶽銀屏聽了沈鋒的分析後搖頭苦笑道,看來我還是小看了沈幫主了,你的分析完全正確。

我們原本生活在齊國,我的父親是齊國軍隊中的一名領軍將軍。

由於得罪了齊國的大司馬田長青,他遭到誣陷,被指控貪汙軍餉。

因為這個罪名讓我的父親被直接處死,而我們也被抄家了,家中的女子充入青樓。

我父親的部下將我和妹妹解救出來,並一路逃亡到了南越國。

在這裡隨意搶奪了一座山寨作為棲身之所。

起初只有三十人,但後來隊伍逐漸壯大,發展到瞭如今的一百多人。

當青雲寨發起攻擊時,父親的部下們傷亡慘重,只剩下十幾個人。

沈幫主,請您放心,我們絕對不會給您添麻煩的。

這裡距離齊國非常遠,而且經過這麼多年,他們恐怕早已忘記了那些事情。

嶽銀屏的聲音微微顫抖著,滿臉都是緊張的神色,她生怕沈鋒會因為害怕而將他們出賣。

沈鋒看穿了她心中所想,輕聲安慰道:“不必擔憂,既然你已投身於我們天地會,我們就不可能放棄或者出賣你的。

只是我這個人性情如此,最厭惡他人欺騙或者隱瞞。

早在你們初入幫會之時,我便和你們說過了,有什麼事和我說就行,我會幫你們處理的。

即便那些人找上門來,想要把你們抓走或者報復你們。

我相信以我手中的武器能保護你們的安。

我不喜歡被人當作冤大頭的滋味。

他稍稍一頓,繼續說道:“我期望這是最後一次。

此外,既已加入天地會,那自此之後,咱們便是同一陣營之人。

日後希望多些信任。

我理解你們經歷過這些後的確難以輕易再信他人。

但此地乃是天地會,但凡入會者,皆為兄弟姐妹。

嶽銀屏聽了沈鋒說得這些話後,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湧出眼眶。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處於無盡的擔憂與恐懼之中,害怕自已的真實身份被揭露並遭到舉報。

然而,今天,當一個男人對她說出那些話時,彷彿一把利劍直刺她內心最柔軟的角落。

即使是再堅強的女人,也會有脆弱的時刻。

她凝視著眼前略顯瘦弱的沈鋒,卻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沈公子,多謝您能夠理解我們。此外,我父親留給了我們一些錢財。

這些年來,我們一直依靠這筆錢來發展清風寨。

當初來時,我們沒有將其帶來,而是埋藏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以備將來出現什麼變故的時候能有個後手。

今日聽聞沈公子的一番肺腑之言,我決心從此全心全意地投靠清風寨,並希望沈公子不要違背諾言。

沈鋒聽完,眼睛瞪得渾圓,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他萬萬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還留有後手!

要不是今天自已與她坦誠相待,說不定這女人一察覺到情況不妙帶著清風寨的人就跑了。

嶽姑娘別說了。

說實話,我自認為自已算不上什麼聖人或者品德高尚,但也不是大奸大惡之徒。

像那種殺身成仁、捨生取義的覺悟我確實沒有。

不過呢,每個人都有自已的原則和底線,而我的原則和底線就是——看心情!

在這個世界上,並沒有絕對的對與錯,只有利益和得失。

我更喜歡遵從內心真實的想法,因為所有的是非善惡其實都源於我們的良知。

遇到事情時,首先要問問自已的內心,這樣才能找到真正的答案。

只要你們能真誠地對待我,我一定不會辜負你們的期望。

嶽銀屏聽完後只感覺如遭雷擊一般,她原本堅定不移的信念開始動搖。

心中的是非善惡觀也變得模糊不清。

“凡事先問心?是非善惡憑良知?”她喃喃自語著,彷彿在重新審視這個世界。

這番言論猶如醍醐灌頂,令她豁然開朗。這不僅是一種觀點,更像是一門全新的學說!

它與傳統儒家所倡導的仁義禮智信、天地君親師等理念截然不同。嶽銀屏不禁疑惑道:“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聖賢之言?”

她激動地對沈公子說道:“沈公子,可否將您方才所言記錄下來?

沈公子微笑著點頭答應,並吩咐身旁的許歡取來筆墨紙硯。

他提起筆,在紙上,寫下了十四個大字:

無善無噁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

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

嶽銀屏緊緊握著手中的紙張,目光凝視著上面的字跡,沉默不語。

許久之後,她抬起頭來看著沈鋒,輕聲說道:“沈公子所言極是,小女子今日真是受教了。”

沈鋒表現得十分坦然自若,並沒有因為做了一個“文抄公”而感到絲毫的不好意思。

畢竟,在這擁有著五千年悠久歷史的泱泱華夏大地上,這些都是他最為寶貴的財富。

儘管他在前世並沒有接受過太多的正規教育,但對於王陽明的心學理論,他還是略知一二的。

緊接著,沈鋒微笑著對嶽銀屏說:“日後我們不妨多加交流。

正巧我這個人也非常喜歡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