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讚賞的看了一眼崔沫兒。

她嘴角噙了一絲冷笑,蔑視著陶輕然,我看你是如何推辭?

陶輕然這會兒如果還不知道這裡面有崔沫兒的功勞,她就是個傻子。

難怪崔沫兒吃了那麼一個大虧,卻再也沒有找自已,原來是在這裡等著自已呢?

可真是好手段,利用太夫人報復自已。

太夫人原來也是這麼一個心胸狹窄的人,僅僅是兩個小姑娘別苗頭,崔沫兒處了下風,太夫人就迫不及待的跳出來替她出頭。

陶輕然怒視著崔沫兒,目光像帶了釘子似的,恨不得在她身上釘上十個八個洞。

崔沫兒生生地打了個寒顫。

陶輕然收回目光,眼神略有緩和,卻是定定地凝視著太夫人不說話,彷彿在等她的回答。

三太太露出一絲輕蔑的微笑,掃了陶輕然一眼。

二太太側目眺望著外面,好像室內的爭端和她沒有任何關係,她正聚精會神地欣賞著外面的風景。

世子夫人田氏好像是鬆了一口氣,放在衣袖下的手已不再顫抖,她低著頭盯著自已那絳色牡丹紋綿百褶裙,好像突然發現那麼漂亮,讓她移不開目光。

鍾氏目光微憐的望著陶輕然,臉上有絲淡淡的笑意,可能是想到自已和她同病相憐吧,或者是嘲笑陶輕然。

四奶奶阮氏似笑非笑裡鄙視著陶輕然,好像在說“你也有今天”。

五奶奶沈氏打量了一番陶輕然,有點幸災樂禍。

楊氏焦急的望著自已,微微的搖頭。

青紗低著頭站在那裡,看不清她的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其他人都是低著頭凝視著地面,好像地面突然長出了花一樣。

陶輕然就那樣站著,動也不動,倔強的望著太夫人。

室內壓抑的氣氛讓人喘不過氣來。

楊氏突然開口:“母親,以前沒見過青紗,是剛買來的嗎?還是誰送的?要不然母親再調教調教?調教好了再說。”

楊氏這是給太夫人梯子,她要順著這梯子下了,那麼這事兒就不了了之,可是她多年積出來的威嚴也蕩然無存。

太夫人語氣很輕柔地問楊氏:“怎麼,你也不想讓青紗去伺候勇兒?嗯?”,最後一聲“嗯”讓人感覺出了危險。

楊氏慌忙說:“瞧母親說的,母親給的人肯定都是極好的,怎麼會不願意。只能輕然還小,還不能理解你老人家的一番苦心。”

太夫人哼了一聲,又轉向陶輕然,輕柔地說:“長者賜,不可辭。你沒學過嗎?還是你不知道什麼意思,需要再教教你?”

陶輕然被逼到了死角,知道自已但凡軟一點點,今天她就要把青紗領回悠然居,以後等待她的是什麼日子?不用想也知道。

而且她已經和太夫人別到這種程度了,如果現在軟下來,以後這定北侯府的任何一個人都可以上來踩她了,她決不能軟下來。

想定了以後,她迎著太夫人的目光,倔強地說:“如果祖母讓青紗去悠然居當丫鬟服侍人,那麼悠然居不缺下人。如果祖母想讓青紗給三爺當妾,那麼孫媳婦不能代替三爺收下青紗。”

陶輕然一出口就把那層遮羞布撕了下來。

太夫人雖然有點難堪,但是接下去的話反而好說了。

她看著陶輕然,兩人的視線在空中對撞,陶輕然不閃不避。

太夫人在心中暗讚了一聲,倒是個有膽量的,不過這膽量用錯了地方,輕視地看了陶輕然一眼,說:“你說對了,我是想要讓青紗給勇兒當妾。”,她環視了一圈說:“她們哪個人屋裡沒有通房、小妾?唯獨勇兒身邊只有一個你,你現在連一個青紗都容不下?你父母都是怎麼教你的?”

最後一句話簡直是吼出來的,也給陶輕然扣上了一個沒有教養的大帽子,連她的父母都捎帶上了。

這讓陶輕然非常生氣,她吸了口氣,壓了壓自已快要壓不住的火氣,強迫自已用平靜的聲音說:“祖母,琴棋書畫,德言容功,父母都教我了,而且樣樣都學得很好,要不然也嫁不進來定北侯府這樣的高門第。”

陶輕然不輕不重地給了太夫人一個軟釘子,意思是你們定北侯府主動上陶府求娶的我,證明自已的家教很好。

她沒有給太夫人說話的機會,繼續說:“在家時父母教我,在家從父,出嫁從夫。這一點我記得牢牢的,因此我不敢沒有經過三爺的同意,就擅自收下青紗。”

太夫人被氣得臉色發青,這些年來她作為定北侯府的太夫人,所有人都順著她,就連定北侯爺江青州和侯夫人楊氏都不敢這麼頂撞她,現在這個小丫頭片子一句一句的頂撞她,她要收拾不了她,自已算白活了這麼多年。

她語氣冷冷的說:“那你父母沒有教你,要你順從長輩嗎?”

陶輕然竟然乖順地說:“祖母,出嫁時父母專門教導我要順從長輩,孝敬長輩。可是現在順從長輩和忤逆三爺發生了衝突,可是我想著長輩不一定都是正確的。而三爺卻是我一生的依靠,我不能忤逆他,我得順從他,所以我就更不能代三爺收下青紗了。”

太夫人連說了幾個“好”字,才說:“沒想到你倒是個牙尖嘴利的。”,而後竟然笑了起來,說:“如果你是這樣想的,那就收下吧,沒有爺們不喜歡這麼漂亮的姑娘的。”

陶輕然被氣的肝疼,看著太夫人笑了起來,她覺得自已不能輸,也勉強地扯出了一抹笑,說:“如果爺們兒都喜歡漂亮的姑娘,怎麼還有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呢?”

太夫人倏地止住了笑,冷冷的說:“你還真是學識淵博呀。”

崔沫兒突然又插話:“三表嫂學富五車,應該知道嫉妒可是大罪。”,說完後冷笑的看著陶輕然。

陶輕然被她說的啞然,自已不接受青紗那就是犯了嫉妒,嫉妒是七出之一。

楊氏狠狠地瞪了一眼崔沫兒。

田氏輕蔑的看了一眼崔沫兒,不知死活的東西,一個未嫁的女兒,連這種事都要摻和。

其他人也都紛紛的以異樣的眼神掃向了崔沫兒。

崔沫兒也知自已不該插話,面對眾人或輕視、或嘲笑的目光,一時間冷汗都出來了。

陶輕然的心像被火烤了一樣焦灼,沉默了一會,突然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滾而落,帶著哭腔說:“孫媳婦既不能違背三爺的意願收下青紗,又不能順從祖母收下青紗,都是孫媳婦的錯,媳婦兒只能代替祖母懲罰自已去跪祠堂。”

說完這句話後,根本就沒有給眾人思考的時間,轉身出去,快步走向祠堂。

留下眾人面面相覷,太夫人在一瞬間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祠堂本來就在榮安堂後面不遠處,陶輕然沒走一會兒就到了祠堂,也沒看見祠堂裡有墊子,直接跪了下去。

冬蕊和冬語早就嚇傻了,看見陶輕然出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也趕緊跟了出去。

冬蕊看見陶輕然跪下,她也趕緊在旁邊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