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太太一下子被她給弄得哭笑不得,說:“這都跟誰學的?”,口氣已經軟和下來,明顯已經消氣。
陶知遷也沒想到陶輕然能來這一手,樂的哈哈大笑,說:“就憑我們輕然這機靈勁兒,以後都不會差到哪兒去,你就放心吧。”
外面的丫鬟婆子們聽到陶知遷的笑聲,知道這場風波已經過去,都鬆了口氣。
陶輕然看著母親雨過天晴的臉,長出了一口氣。向父母行了禮,輕快地回屋去了。
陶輕然剛回屋沒一會,方媽媽就拿了一封信過來,說是唐素衣給她的信。
唐素衣在信中抱怨,說最近跟著她娘今天參加這家的賞花會,明天參加那家賞花會,怎麼有那麼多花可賞。今天見這個夫人,明天見那個奶奶,笑得臉都僵了,不想去還不行,她都煩死了。信的最後說她偏心,給林葉彤送那麼漂亮的花籃,為什麼不給她送?
合著是來向她要花籃的。
她怎麼知道自已給林葉彤送花籃了?
難道她們參加賞花會碰面了?
真是她爹的話說的一點沒錯,“會的人就是不會人的奴僕”。
哎,她也什麼別學好了。
可是母親像個監工似的,不學也不行。
陶輕然感慨了一番,依然認命地去西跨園編花籃,編了兩個花籃,一個給唐素衣送去,另一個給蔣明珠送去,省得哪天蔣明珠也寫信來要花籃。
轉眼就到了端午節。
大家系香包,綁五色線,忙得不亦樂乎。
端午節的前天下午大家就更忙了,陶輕然屋子裡的小丫頭們開始到處摘棗葉、核桃葉、竹葉、柿子葉、桃葉,還有個小丫頭摘了杏葉和梅子葉,把這些葉子洗得乾乾淨淨的。
晚飯後,小丫頭們把這些葉子放在一個白瓷雙魚洗中,然後把白瓷雙魚洗放在院子正當中,這樣無論月亮在哪個方向,都可以照著雙魚洗。
陶輕然覺得特別有意思,就靠在門框上,一直看著小丫頭們忙來忙去。
第二天一大早,陶輕然起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去白瓷雙魚洗那裡聞果樹葉子泡的水,白色的瓷盆,綠綠的葉子,水都看起來清綠清綠的,聞起來清香清香的,用手鞠了一捧水就往臉上洗,香香的,涼涼的,很舒服。
正要繼續洗的時候,方媽媽匆匆的跑過來,說:“小姐,這五香葉子水不僅要洗臉,還要擦擦身子,這樣既不會被蚊子咬,也不招小蟲子。咱還是回屋洗。”,說完後就拉著陶輕然回屋,然後指揮著小丫頭把五香葉子水端進屋裡。
方媽媽邊給陶輕然洗臉邊說:“小姐,用這五香葉子水洗了臉,臉上就不會長痘痘了,也不會長斑了,還會一直白白的。”
陶輕然聽了就非常高興,就把雙手放在五香葉子水裡,使勁地搓來搓去。
冬蕊看見了笑著說:“小姐不用洗也很白。”
洗完臉後,方媽媽就拿個帕子沾著五香葉子水給陶輕然擦身子,水很涼,陶輕然不禁打了個寒顫。
方媽媽說:“小姐,涼吧,忍一忍,馬上就好”,然後就叫冬蕊也拿個帕子,給陶輕然擦腿擦腳。
陶輕然笑嘻嘻地說:“媽媽,沒關係,不是很涼。”,然後就把雙手放在鼻子下,使勁的聞。
洗完五香葉子水後,方媽媽給陶輕然梳了個雙丫髻,戴了兩朵珠花,給她穿了身粉色的襦裙。
陶輕然站在原地轉了幾圈,粉色的襦裙隨風旋轉,像一隻美麗的天鵝,她高興的咯咯地笑,一時間院子裡都是她銀鈴般的笑聲。
丫鬟婆子們也都掩著嘴笑。
陶輕然到正院吃早飯的時候,湊到楊如梅身邊,伸著胳膊對她說:“你聞聞,香不香?”
楊如梅笑著問她:“你用五香葉子水洗澡了?”
陶輕然得意的小聲說:“洗了臉,身上只是擦了擦,是不是很香?”
璋哥兒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了過來,大聲說:“小姑姑,我也用五香葉子水洗臉了,我也香香的。”,然後也舉著胳膊讓陶輕然聞。
璋哥兒的聲音一下子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大家都看著這姑侄倆笑。
等坐下來吃早飯,陶輕然看見面前擺著的煮大蒜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最不喜歡吃煮大蒜,味道很難聞,竄鼻子,還有點臭臭的,關鍵是她覺得煮大蒜的味道會染了她身上香香的味道,心裡哀嚎不已。
但是她知道必須吃,最少吃一頭,說是端午節的風俗,吃大蒜能驅除身上的毒,一整年都不會生病。
也不知道誰傳下來的風俗,吃這麼難吃的東西,真是折磨人。
她用兩個手指尖掐了一頭蒜,眼角的餘光看見母親掃視過來的目光,只能老老實實地剝大蒜,她一面像吃毒藥似的一瓣一瓣往嘴裡送,一面觀察著。
她發現陶輕初和她一樣,也在磨磨蹭蹭,璋哥兒倒是吃的歡歡喜喜,好像煮大蒜是什麼山珍海味似的,這讓陶輕然又有點慚愧。
陶輕然磨洋工似的終於把一頭大蒜吃完了,正準備歡歡喜喜的喝粥,母親突然來了一句,“再吃一頭”。
這句話像判刑似的把陶輕然打的暈頭轉向,她真想說一句“食不語,寢不言,母親您為什麼不遵守呢?”
她皺著鼻子嘟著嘴,萬分不情願的又掐了一頭,哀怨的又觀察了一下。
陶輕初對她笑的幸災樂禍。
楊如梅對她攤了下手,讓她自求多福。
璋哥兒好像什麼也不知道,依然吃的歡歡喜喜。
母親好像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似的,依然在慢條斯理地吃著。
這頓早餐吃的陶輕然身心俱疲,吃完後飛奔回屋,讓冬蕊重新給她洗臉,再擦一遍,又換了一件荷葉綠的襦裙,這才感覺又活了過來。
早飯後,陶知遷和陶書山都被邀出去踏柳了,楊如梅就張羅著包粽子。
豆沙,紅棗,板栗、肉等,廚房裡已經準備了很多粽子餡兒。
陶輕然知道,璋哥馬上就要啟蒙了,楊如梅肯定會要包筆粽,寓意著以後參加科舉“必中”的意思,取個好兆頭。
她就對楊如梅說:“嫂子,咱們除了包筆粽之外,再做些筒粽吧。”
楊如梅不解地問:“筒粽?”
陶輕然比劃著說:“筒粽就是把餡兒塞到竹筒裡面。戰國時期,楚國的人為了紀念屈原,最開始做的就是筒粽。”
楊如梅奇怪地問道說:“那不就是竹筒飯嗎?”
陶輕然笑著說:“要這麼說,也是。哎呀,做不做嘛?”
楊如梅倒是無所謂的說:“想做就做吧,又不怎麼麻煩”,然後對桂花說:“告訴廚房一聲,讓她們準備竹筒,再做點筒粽”。
桂花答應著去了廚房。
中午吃粽子的時候,陶輕然拿著一個筆粽,嘆著氣說:“今天二哥也不知道吃沒吃筆粽。”,然後對陶太太說:“娘,要不我們給二哥送幾個筆粽吧。”
陶太太看著女兒擔心的樣子,笑著說:“你不用擔心,他們學院肯定會包筆粽的。”
楊如梅看她好像有點不開心的樣子,安慰她說:“放心,二叔參加會試的時候肯定會回來的,考前肯定會給二叔包筆粽的。”
陶輕然懨懨的說道:“二哥什麼時候回來呀?我都好久沒見他了。”
楊如梅笑著說:“看來然然是想二叔了。”,看了一眼陶輕初說:“二妹妹出閣的時候,二叔肯定會回來的。”
璋哥兒湊熱鬧的說:“我也想二叔父了。”
大家都笑了起來。
陶輕然躍躍欲試的說:“要不我給二哥做一件白襴衫吧,等做好了給二哥送去,我也跟著去,反正兩天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