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苦笑，按照道理來說，她看到林霖想要輕生，她應該高興才對，可是真的看到對方這樣，她其實一點都不高興，她覺得這種行為真的很讓人心痛。
“因為，我不能在明明有辦法救她的情況，眼睜睜看著她死去。她確實很該死，但是沒有人是該死的，她的死應該由大夏的律法決定，為她做過的事情負責，而不是這樣草率的結束自已的命。”林瑾捂著臉，她當時想明白的時候，她真的菜覺得自已聖母到讓自已想把自已打一頓。
柳正青想過很多種原因，唯獨沒有想到這種：“就算她害死了宋二？”
“對，即便她間接的害死了時夏姐姐，我沒辦法原諒她，但是我希望制裁她的是大夏律法。”林瑾做了一個深呼吸，林霖確實有錯，但是應該是林霖為自已做錯的事情負責，而不是她為了林霖的錯誤改變自已，變成一個劊子手。
“我常常在想，我一直試圖改變你們是不是太過分了，我沒有經歷過你們經歷的一切，卻要求你們和我一樣放下仇恨，可現在我想明白了，因為人不能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已。”
“如果因為對方殺了自已的家人，就變成和對方一樣的殺人兇手，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對方不但殺了自已在意的人，還成功給自已種下了仇恨的種子，讓自已變成了和對方一樣讓人憎恨的存在，和對方一樣雙手沾滿鮮血，這樣對方才是真的成功了。”
不但失去了重要的人，還失去了原本的自已。
林瑾不知道她的話會讓柳正青怎麼想，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如果她一定要死，那是她要為了她以前做的事情付出代價，是由能夠審判她的人去審判，因為她害死過人，所以她就算死了並不冤枉。可是在大夏律法之外的地方，她依舊是個人，在她的審判結果沒有下來之前，她都有活著的權利。”
“但是，我這些話，可能對你和懷寧來說是一種背叛。對不起，兄長，我沒有辦法看著別人在我面前放棄生命，就算你們怪我，我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她救人不是因為對方是誰，只是因為那是一條生命，也是她的本心。
柳正青從容的給她倒了一杯茶，放到她的面前：“我如果會生氣，就不會允許你回去。”
“我知道兄長你在自責，自責沒有把我的命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允許我為了別人讓自已可能危險，這對於曾經的兄長是絕對不會發生的事情。”林瑾和他相處了那麼久，怎麼會不明白呢，“可是，這並不是錯的不是嗎？”
從這些年柳正青的行為其實就可以看的出來，對方並不是真的冷漠病嬌，或許這世界上真的有什麼瘋子血統，但是人性是一定是複雜的，一個人的本性和生活的環境以及受到的教育互相影響，才是最後的性格。
這樣她是不是可以認為，柳正青這些年一直在為別人的錯懲罰自已，讓自已沉浸在過去的痛苦裡面才會變成書裡的模樣。
“這並不是需要自責的事情，因為在你的心裡已經知道了生命的輕重是無法用外物衡量的，同樣你也終於真正的將我當成了一個能為自已行為負責的成年人。”這也是為什麼林瑾一直沒有往這方面想的原因。
柳正青給自已也倒了一杯茶，熱茶下肚，驅散了一點身上的寒冷：“萬一你死在裡面了呢。所以，你要是死在裡面了，該怎麼辦，你這一次死了，還有辦法活著回來嗎？”
林瑾有些意外的看著他：“死了也沒有關係，因為當我決定回去的時候，我就做好了失敗的可能，不論能不能把她救出來，我都不能看著她死掉而不做任何努力。”
當她跑回去的時候，她想將林霖帶出來的時候，就想過了結果，她可能會成功，但也做好了失敗的準備，甚至可能會和林霖一起死在裡面，她都設想過。
人要為自已的行為負責，從她做出決定的那一刻，她就接受了可能出現的所有結果，願意承擔自已行為產生的一切風險。
“所以你不用因為這件事難受，真正做錯事情的應該是我，我只想到了不能讓自已的內心受到譴責，但是卻沒想過在意我的人的感受。”
林瑾也喝了一口茶，讓自已冷靜了下來：“被朋友親人關心愛護的感覺真的很好，會讓人很開心，但是這和兄長你們自已比起來是微不足道的，我希望兄長你們能和我一樣，找回真正的自已，而不是一直為了別人消耗自已。”
“就算，失去兄長你們對我的愛護也沒有關係，但是不要再做那些不好的事情了，一直因為過去困住自已，你怎麼會真的開心呢。”
柳正青低聲笑出來，原本儒雅的容顏卻在此刻看起來有點陰柔：“阿瑾，你就不怕，我本來就是個沒有人性的惡鬼嗎？我以前可真的不是什麼好人，就和方止寧說的一樣，就算是要對方死，我也會將對方折磨至死。”
林瑾有些時候長得好看的人真的犯規，要是柳正青醜一點，說不準這個樣子看起來就不是陰柔而是陰險。
“你不是。”她嘆了一口氣，如果是一開始，她是真的會懷疑，“如果兄長你是這種人，你就不會當官了。一開始兄長你來京城可以說是為了你的母親和妹妹，但是在她們都死了之後呢，兄長你其實根本沒有理由繼續留在京城了。”
“如果說，兄長你是為了找林霖報仇，那更加不可能了，因為官職反倒是你的牽制，宋時秋也不會允許你這樣做。你要是真的十惡不赦，就不會做官，更不會去治水。”
“你要是真的那麼冷漠，為什麼會在意那些百姓會不會死於水患呢，就算真的是為了功名利祿，也有其他的閒職肥差不是嗎？可是，兄長你每年都奔走在各處治水，這麼吃力不討好的工作，怎麼會是一個沒有人性的人做的出來的事情呢？”
“裝的嗎？可是，兄長你才懶得裝這種東西呢，因為你根本不在意別人是愛戴你還是咒罵你。所以不管怎麼看，其實兄長和懷寧其實，都不是壞人，你們只是太想保護自已了。”林瑾不知道這兩個人曾經受過什麼傷害，才能讓兩個人失去原本的自已，變成這樣。
不管是原書的設定也好，還是原生家庭的創傷也好，什麼原因都好，她都希望他們可以衝破這些束縛。
“阿瑾，有些時候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你才好。”柳正青也說不出來自已為什麼在林瑾死後還要繼續參加春闈，他確實是該在林瑾死後就將和林瑾死亡有關的人全都弄死才是他的性格。
“我知道，我知道，總是對你們提一些濫好人的要求，但是一想到會造成你和懷寧變成這樣子的原因，我就覺得好心疼。”林瑾慶幸兩個人不是真的從骨子裡就帶著壞，但又心疼兩個人不是真的壞。
“你們既然能對我那麼好，為什麼不對自已也好一點呢。我也希望你們能夠每天開心、平安順遂，就像你們對我的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