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你爸出軌了。】
明明再簡單不過的幾個字，池清昭卻遲遲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或者，也不是不能理解，更多的，是不可思議。
她印象中的父親，是那個會教自己大道理，會和她保護好自己的父親，可在今天，她又在他媽媽那裡，聽到他爸爸出軌的話。
怎麼會呢，怎麼可能呢，這樣的事情怎麼可能會發生呢。
池清昭手指輕顫，深呼吸一口氣，卻是把手機關上了。
“怎麼了，想要換個樣式？”莫津澈坐在一旁，見池清昭沒有動作，便出聲詢問。
池清昭整個人卻待著，連莫津澈的聲音都聽不清，遙遠，無法觸及，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直到，一隻微涼的手扣在了她的掌心，她才終於看向身側的人。
先看到的是眼睛，冷靜的，卻好似隱約藏著些擔憂。她搖搖頭，笑著說：“我沒事，我們繼續塗石膏娃娃吧。”
途中，池清昭想要全身心投入遊戲中，但卻仍然有些控制不住。那件事，好似成了一顆刺，在未被完全解決前，就會泛起痛感，讓她無法忽略，也讓她把注意力全都放到那裡。
已經塗好娃娃的頭，莫津澈又看向池清昭，“是發生什麼事了嗎，怎麼覺得你有點心不在焉。”
“啊，有嗎？”池清昭這樣說，可心裡卻忽然緊張了一下。
如果，如果莫津澈真的問起來，那她該如何呢，老實交代嗎，還是，遮掩一下呢。
她又該如何遮掩呢，可她有哪裡能真的說出來呢。
她總覺得，那一句話，也許只是誤會，她不想因為這個誤會，而讓任何人誤會她的爸爸。
“其實也沒什麼，今天藍玉去見其他人了，我擔心她會有事。”說完，池清昭也意識到這話有些勉強。
她暗暗嘆氣，在這種情緒的籠罩下，連撒謊都變得困難。
莫津澈點頭，沒再追問，而是繼續塗石膏娃娃。
他看得出，池清昭並不願意說出來。言語行動，都是對於說出來的抗拒。他確實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可他又怕，繼續追問，會讓池清昭為難。
他也有些難過，覺得池清昭遇到問題，竟然都不告訴他。他明明，是可以為他分擔的。
她手上的動作不停，可卻因為腦袋裡想得太多，畫出來的顏色，都不似開始時那般好看。
他的手指，按在小毛刷的杆上，嘴唇輕輕抿著，又思考了一會兒，終於開口：“昭昭，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告訴我，我也許能幫到你。”
池清昭沒有應答。
手握著毛刷，動作卻一頓。
他果真是察覺到了。
可是她，卻未必能說出口。
無關勇氣，只是她對父親形象的一點點維護。
“你來的時候，心情似乎還很不錯，但是來了之後，我覺得你的心情開始變低落了，所以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吧。”莫津澈繼續說著，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身邊人的沉默，讓他的心情也跟著低落，甚至，他有點茫然。
從前從前，他與池清昭相處，這樣的時刻太少了，等真的發生，他又變得無法應付。可他又不能真的眼睜睜看著，所以便硬著頭皮耐心詢問。
池清昭差點就忍不住全盤托出。
她咬住嘴唇，又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莫津澈，如果一個人，突然做了你無法理解的事，甚至，你沒法接受的事，你會怎麼辦呢。”
她點亮手機，發現母親沒再發過新的訊息，於是開始編輯資訊。
可她的手指，在鍵盤上指指戳戳，卻都成不了一句話。
她能說什麼呢，她還能說什麼。
無奈之下，她又按滅螢幕，手掌放在桌上，覺得怎樣的姿勢都不合適。
莫津澈伸出手，與池清昭的左手十指相扣，“如果是我不熟悉的人，那我應該不會關注。”
“那如果是你，很親近的人呢？”池清昭說的急，完全沒意識到這句話所包含的資訊量過大。
親近的人，也只有父母了。
“那他們應該有他們的道理。”莫津澈想，沒有人會無端做一些事情的。
就算此刻找不到原因，也一定會在之後的某一天，猛然發覺。
“可是……”如果那個人做的事，會被道德譴責呢？
池清昭沒再繼續說了。
她低頭，把心底的那句話念了又念，最終只是嘆口氣，“其實我也說不準，也許只是誤會，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也，沒辦法告訴你……”
“如果不想說，那就等合適的時候再說。如果一直不合適，那就一直不說。”
他到底是讓步，不願意再讓她為難了。
左右只是一件事，很久之後不知道能記得多少。他又何必放在心上，還因此讓兩個人心裡有了間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