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番外6：墨瀾霜

墨瀾霜有些心虛，沒敢接話。

公承淵看看她又看看太叔玄，無奈道：“小霜，你是不是又拔太叔爺爺鬍子了？”

“我沒有。”

墨瀾霜試圖狡辯，可太叔玄就在一旁盯著，她一點底氣也沒有。

小丫頭最終還是乖乖認了錯，並向太叔玄保證再也不拔他的鬍子了。

太叔玄輕哼一聲，這才消了氣，拿出早就給她準備好的禮物。

其實三人都心知肚明，以太叔玄的實力，他要是真不樂意，墨瀾霜哪裡能輕易拔到他的鬍子？

他縱著墨瀾霜，又假意生氣，不過是為了逗小丫頭開心罷了。

替墨瀾霜慶祝完後，公承淵將自已在霜雪宗時煉製的靈器都塞給她，就準備返回霜雪宗了。

臨走前，小丫頭拉著他的袖子，仰頭看著他：“淵淵，霜雪宗好不好玩呀？”

公承淵輕笑，“好玩。”

墨瀾霜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那我長大了也要去霜雪宗！”

“好，等小霜及笄，我就帶你去霜雪宗。”

霜雪宗招收弟子的要求十分嚴苛，但公承淵完全不擔心墨瀾霜會無法透過。

沒有人比他和太叔爺爺更清楚小霜的天賦。

小霜若是出身在好一些的家裡，如今早就是名滿大陸的小天才了。

想到這裡，公承淵的眼神柔和了幾分。

無妨，小霜現在有他和太叔爺爺了。

公承淵離開後，墨瀾霜越發努力修煉，一晃就到了她及笄這年。

如今墨瀾霜已是七星靈師了，這樣的年齡這樣的等級，無論放在哪都是絕對的佼佼者。

公承淵如他承諾那般，將墨瀾霜接到了霜雪宗。

兩個孩子都去了霜雪宗求學，太叔玄一身輕，開始四處遊歷。

墨瀾霜順利透過了霜雪宗的招生測試，成為了靈水峰峰主的親傳弟子。

她這樣的天賦實力，足以吸引無數同齡人的目光，再加上墨瀾霜本就生得好看，她入宗一月，就有同門師兄向她表露好感。

這話正好被來找墨瀾霜的公承淵聽見了。

公承淵頓時嚴肅起來，等那師兄走後語重心長地告誡墨瀾霜：“小霜，你是要成為大陸至強者的，絕不能被兒女情長絆了腳，知道嗎？”

他看墨瀾霜就跟看自已親妹妹一樣，哪有做兄長的樂意看到自家妹妹被拐走？

“知道啦。”

墨瀾霜用力點頭，她本就對那位師兄無意，方才就已經明確拒絕了他。

淵淵說得對，她是要成為大陸至強者的，兒女情長那都是浮雲！

公承淵放心了，像此前許多年那般拉起墨瀾霜，“咱們去吃飯。”

先前同墨瀾霜表明心意的同門師兄也在，瞧見公承淵和墨瀾霜相攜進入靈膳峰，那同門師兄似乎明白了什麼。

他一臉羞赧地走到墨瀾霜面前，“墨師妹，我不知道你和公承師兄是那種關係，對不起。”

他居然挖牆腳挖到了公承師兄頭上！

他真該死啊！

墨瀾霜反倒被他的話說懵了，反應過來後，她立馬抽回手解釋道：“師兄誤會了，淵哥是我的兄長，我也並非是因為淵哥才拒絕師兄的。”

她一句話，將自已和公承淵的關係解釋清楚，又特意強調她是對同門師兄無意。

同門師兄失落地離開了。

公承淵心裡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他看著墨瀾霜，恍惚間意識到，昔日瘦弱到連衣服都撐不起來的小丫頭，早已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他們不好再像以前那樣親密了。

公承淵有些悵然，小丫頭長大後似乎就不需要他這個“哥哥”了。

好在公承淵不是會為這種事所困的人，他依舊每日去找墨瀾霜，只是會注意避嫌。

他不想墨瀾霜落人口舌。

墨瀾霜的天賦在加入霜雪宗後徹底展露了出來，和其他宗門的大比上，她一舉奪冠，徹底揚名。

優秀的人總會吸引來同樣優秀的人。

大比過後，碧水宗宗主之子對墨瀾霜展開了追求。

他和墨瀾霜同為水靈根的天才，等級也相同，但穆亦辰還是敗給了墨瀾霜。

穆亦辰自知技不如人，也沒有絲毫的怨言，只是從那之後，他就不可自拔地喜歡上了墨瀾霜。

明明是碧水宗宗主之子，他卻經常往霜雪宗跑，明眼人都知道他為了誰。

兩宗宗主也樂意看到這一幕，年輕人嘛，耽於情愛也不是錯事。

他們相信墨瀾霜和穆亦辰的天賦，認為兩人就算在一起了也不會耽誤修煉，說不定還能相互促進，修煉起來更努力。

似乎所有人都很看好這一對。

兩人都是天之驕子，似乎生來就該在一起。

公承淵一直將自已放在墨瀾霜兄長的位置上，作為一個兄長，他即便不樂意自已妹妹被拐走，也會尊重妹妹的選擇。

可公承淵發現不是這樣的。

哪怕打聽到了穆亦辰的為人，哪怕知道穆亦辰能夠配得上墨瀾霜，他心中依舊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那種感覺公承淵從未有過。

他熱衷於煉器，對同門師姐師妹的示好從來無事，如今已二十有四，也未曾體會過情愛滋味。

公承淵不知道這是什麼，但他很清楚，自已不願墨瀾霜和穆亦辰在一起。

穆亦辰的追求讓墨瀾霜有些困擾，好不容易脫身，她立馬找到公承淵。

“淵淵，你覺得穆公子怎麼樣？”

公承淵心頭一緊，反問道：“小霜是如何看他的？”

墨瀾霜思索了片刻才開口：“穆公子為人善良，天賦也好，又是碧水宗宗主之子，無論從哪方面看都是極好的。”

公承淵如墜谷底。

他聲音有些發澀：“那小霜是想和他在一起？”

墨瀾霜搖搖頭，“穆公子很好，但我對他沒有那種感覺，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拒絕他。”

穆亦辰和同門師兄不同，他是碧水宗宗主之子，話若是說絕了，她擔心影響自家宗門和碧水宗的關係。

可若是不說絕，她又擔心穆亦辰不會放棄，這些日子她已經看出了穆亦辰有多執著。

墨瀾霜為此而困擾。

她總是很容易記住旁人對她的好。

加入宗門後，師父照拂，師兄師姐關愛，這對墨瀾霜來說都是值得記住的。

她不想因為自已影響到宗門。

要是淵淵也覺得穆公子不錯的話，她其實也可以嘗試著和穆公子在一起，反正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嘛。

公承淵方才還一陣失落，如今只覺得慶幸。

還好，小霜不喜歡穆亦辰。

等一下。

他為什麼會覺得慶幸？

公承淵愣愣看著面前的少女，那雙眉眼他再熟悉不過，可如今，他竟有些不敢直視那雙眼睛。

他居然對小霜生出了那樣的心思。

公承淵無比唾棄自已，他大了小霜近十歲，一直將小霜當作妹妹，如今竟然對自已的妹妹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

那日公承淵說了什麼他自已也記不清了，只是從那日後，他開始躲著墨瀾霜。

墨瀾霜最終還是拒絕了穆亦辰，她也問過自已的師父，靈水峰的峰主。

她的師父是個很溫柔的女子，她告訴墨瀾霜：“徒兒，你不必擔心拒絕穆亦辰會影響誰，你只用在意你自已，你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墨瀾霜深思熟慮後，還是拒絕了穆亦辰。

穆亦辰是個很好的人，即便被拒絕也沒有惱羞成怒，反而笑著問：“那我們日後還能做朋友嗎？”

墨瀾霜點頭，“當然可以。”

那之後，穆亦辰就不常來霜雪宗了。

公承淵得知這個訊息很是竊喜，竊喜過後，他又狠狠唾棄了自已一番。

墨瀾霜不明白公承淵為什麼躲著她，她幾次去找公承淵，公承淵都藉口要煉器閉門不見。

次數多了，墨瀾霜也不再強求。

公承淵三十歲那年離開了霜雪宗，那時他已是大師級煉器師，也是大陸上響噹噹的人物了。

他離開前沒有告知任何人，包括墨瀾霜。

墨瀾霜是第二日才知道這個訊息的。

她不明白，曾經她和公承淵那般要好，為何如今他連離開都不願同她告別？

沒有人知道公承淵去了何處，墨瀾霜也是在幾年後才偶然得知他的住處。

她第一時間找過去，遇到的卻是一個陌生老者。

墨瀾霜朝老者作了一揖，詢問道：“前輩，這裡是公承淵的住處嗎？”

老者抬眼看了看她，隨後搖頭，“什麼公承淵，這裡是我老頭子的住處，丫頭你找錯地方了。”

“這樣啊。”

墨瀾霜失落轉身，離開了此地。

等她的氣息消失後，老者嘆了口氣，面容一瞬發生了變化。

這裡哪裡有什麼老者，有的只是一個不敢見心上人而服用了易容丹的膽小鬼。

公承淵唾棄自已，這麼多年，他竟還未對小霜死心。

他哪裡配得上小霜？

後來，墨瀾霜依舊留在霜雪宗。

年幼時那一碟糕點是她心中忘不掉的記憶，可日子久了，她都快忘記那碟糕點的味道了。

墨瀾霜成為霜雪宗新任宗主那一日，收到了公承淵的書信。

公承淵在信中第一次表明了自已對墨瀾霜的心意，他說自已會為她打造一把絕世神器，若是成功，他想用那把神器為聘，求娶墨瀾霜。

那日，霜雪宗新任宗主躲在房間裡，泣不成聲。

既然喜歡她，為什麼這麼多年躲著不見她，又為什麼在她找過去的時候服用易容丹騙她？

公承淵，你就是一個膽小鬼！

·

墨瀾霜帶著那把滿是裂痕的靈器走入一間荒廢已久的木屋。

“膽小鬼，你還記得這裡嗎？”

“你當年為了躲我，不惜服用易容丹騙我，可你忘了，我們是太叔爺爺教出來的，我怎麼可能聞不出易容丹的味道呢？”

說話間，墨瀾霜將木屋一點點打掃乾淨，腰間始終掛著那把滿是裂痕的靈器。

碧淵破碎後，雲千凰嘗試了許久，才終於將碧淵重新拼湊出來，只是上面的裂痕無法修復。

幸運的是，她找到了公承淵的一縷殘魂，將其附著於碧淵之上。

可惜那縷殘魂破碎得太過嚴重，她和鳳景塵都無法修復。

墨瀾霜不在乎，能找到公承淵的一縷殘魂，於她而言已經足夠了。

雲千凰告訴她能讓她成為半神的時候，墨瀾霜拒絕了，漫長的壽命於她而言不過是徒增煩惱。

她帶著碧淵遊遍大陸，最後在木屋裡住了下來。

許多年過去後，芳華不再的墨瀾霜坐在屋外，手中還握著碧淵。

陽光灑在她身上，恍惚間，她似乎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朝她走來。

她緩緩露出一抹笑容，“膽小鬼，你來接我啦。”

碧淵掉落在地。

此後，再無人可將其修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