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生活還是得繼續

“彭雨潔……”第二天一大早，林橡等在了公司大樓門口。

可能一夜沒有睡好，彭雨潔今天的面容有些憔悴，見到林橡在叫她，她依舊面無表情地走進大樓，並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

“我想向你解釋一下昨天的事情。”她跟在她後面。

“不用了。”彭雨潔冷冷地回道。

“我們這麼多年的朋友，你難道不相信我嗎？”

“我只相信我的眼睛，”彭雨潔突然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她，眼神和昨天一樣犀利，“你和閔宇分手了嗎？和鄭童還繼續糾纏在一起嗎？偷偷和陳遜見面也不是第一次了吧？”她的一連三個反問直接擊中了林橡的要害，她羞愧地低下了頭，“你還想解釋嗎？”

林橡輕聲地回答道：“我……和陳遜只是朋友而已……”

“林橡，不管你和他是什麼關係，和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彭雨潔說罷便按了按電梯的按鍵。

她瞭解她的性格，彭雨潔雖然平時大大咧咧，卻是個重情重義、愛憎分明的人，想必此時，林橡的名字在她好友的名單上被除名了。

林橡像個遊魂般失魂落魄，繼續過著夜夜喝酒，聽音樂，直到稀裡糊塗後再倒頭入睡的日子。白天在公司，彭雨潔待她和普通同事一樣，除去工作上必要的交流之外，其他再也沒有多說一句話，她突然發現，其實在這家公司，也只有彭雨潔和她關係好，她的離開使得林橡頓時變成了孤家寡人。反之彭雨潔卻是個很受歡迎的人，圍著她的同事很多，即使沒有林橡，她卻有其他人。

呵！她這個失敗者，是活得多麼地失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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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經歷了一週的調整之後，新任的總經理終於到來。

當Peter第一次向她走來，透過他的眼神，她彷彿看到了新的希望。

“大家好，我叫Peter，中文名字叫謝平……”在員工大會上，這位美籍華人溫文爾雅，不緊不慢地介紹著自已。

環顧四周，眾人表情各異，有懷疑、排斥、不歡迎，還有的寫著“看熱鬧”三個字。林橡彷彿佛看見在這個充滿硝煙的戰場上，只有自已與他站在一起，一同戰鬥。當然，他也並不是孤軍奮戰，他帶來了一名隊友，擔任採購部經理，陳邦國，James，James也是美籍華人，與他之前一起共事過。

“Sally，你明天發一封郵件，這位陳邦國的履歷給你，你寫一份任命書和通知，他將是採購部經理。”

“那麼，包總呢？”她接過Vanessa遞來的檔案。

“我安排LEO和他面談了。”

她聽懂了，包總要被談離職了，不禁嘆了口氣。現在中層經理人人自危，各種謠言和不滿充斥著四周，氛圍特別壓抑。雖然這樣，老員工卻變得空前絕後地團結，不再有等級觀念，經理們紛紛走出辦公室與普通職員聊在一起，吃在一起。

正發郵件的檔口，桌面震動了一下，是微信訊息提醒，她開啟來看了一眼後便重新放下，小寶的晚託班要付費了，一個月好快，她邊打著字腦袋裡邊盤算著除了這筆費用之外還有哪些需要付費的地方，工資卡里已經空空如也，離發工資的時間還有一週，想著想著內心不禁焦慮了起來，打字的速度也隨之加快。

好不容易編輯完成，點選了傳送鍵，通知郵件已傳到公司各個同事的郵箱中。獨自乘電梯來到公司的側門，下意識地從口袋裡拿出一包煙，抽了一根出來，又摸摸口袋竟然沒有找到打火機，懊惱不已。

“喏，給你。”倉庫主管趙良從身後走過來，遞了個打火機給她。

“謝謝。”她接過。

“不忙啊？”趙良蹲下身去邊抽著煙邊問道。

“還能忙啥啊，就是在瞎忙。”她眯起眼睛，朝空中吐了口煙。

“你領導快下臺了。”他冷不丁地冒出這句話，令她驚訝不已。

“你說誰？”

“Vanessa，莊敏。你不知道？”

“沒聽說啊。”

“這已經是管理層裡公開的秘密了。 ”

“哦……”她不禁感嘆著天有不測風雲。

待一支菸抽完，她將菸頭在斑駁的牆上擰了一擰然後扔在地上又用腳捻了一捻便重新走回電梯口，一路遇上同事和他們微笑著打了招呼，有豐富前臺經驗的她，職業化的微笑和待人接物，使得工廠裡的工人對她也很熟絡。

回到位子上後，開始整理東西準備下班，陳楠已經拎著包等在前臺了。

“喂！你去哪裡了？前面都沒找到你。”

“我去一樓呼呼了。”“呼呼”是她們倆對抽菸起的暗號。

“你去呼呼不叫我？還有誰？”

“就我一個人，呼呼的時候正好碰到趙良，和他聊了會兒。”這時，電梯來到了四樓，她們倆一同走了進去。

“哎，聽說你的領導快倒臺了哦。”一進電梯，陳楠神秘地湊在她耳邊嘟囔著。

“哦。”

“一點都不驚訝？敢情你早就知道了？”陳楠擺出一副“知道了卻不和我說”的表情。

“剛知道，還是趙良告訴我的。”

“哦，你猜你領導倒臺了的話，會有誰坐她的位置？”

“我哪知道，我一個做人事的一點風聲都不知道。”

陳楠幸災樂禍地“嘿嘿”笑著，她們一起走出大樓，陳楠問她要不要坐她的車，她擺擺手拒絕了。她想一個人靜靜，眼前的問題還沒有解決。

照例來到了7-11超市，點了杯熱牛奶，捂在手心走出便利店後便打了個電話給母親：“喂？媽，能不能借我點錢？我需要現金週轉一下。”

“借多少？派什麼用？”

“額……小寶晚託班費快要交了，還有課外的新概念英語的學費這個禮拜六要交了，老師催了幾次了。大概一共1萬不到點，不行的話新概念英語的錢我就10節課一交，這樣可以問你少借點。”

她聽得出電話另一頭的母親有點生氣，但是做母親的也不忍心看著女兒這麼落魄，還是把錢給她匯過去了，她和母親說一個禮拜後發工資就還給她，母親說不要還給她了，她接下去還需要繼續生活，不能沒有錢。

母親的話還是有些道理的，她的1萬塊錢，她沒有全部都用掉，小寶新概念的課還是僅僅先付了10節，多出來的錢留在了卡里，日常開銷她還是需要用錢，不可能每次都問母親借。

母親的1萬塊錢，林橡在幾年之後用另外一種方式還給了她。雖然她並不是那種溫柔地、會將所有的關心和愛護掛在嘴邊的母親，卻總是用自已的實際言行舉止向她展示了作為一種女性，在當今世上，應該如何地獨立自主、自強不息。

“陳奕媽媽來了啊。”肖老師對她笑臉相迎。

“陳奕作業做完了嗎？”

“做完了，我也檢查過了，現在我讓他做《一課一練》。”

“哦， 謝謝肖老師。”她在教室門外等了一會兒，小寶便拎著書包從教室裡走了出來。

“媽媽，肖老師給我們一人發了一根棒棒糖。”

“哦，那你吃吧。”她蹲下身去，將外套上的帽子戴在他的腦袋上，隨即接過書包牽著他的小手往外走。

走出大門，一陣寒風迎面吹來，她不禁低下頭拉緊了衣領。

黑暗的街道上人煙稀少，小寶走在她身邊一直不停地說著學校和晚託班發生的事情，她則內心慶幸他還小，爸爸媽媽的離婚對他並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黑夜中的路不太好走，不時地會有機動車急衝衝地穿過來，或者一個不小心被路上的石頭絆倒，如果沒有看清檯階，也會崴個踉蹌，她緊緊地牽著小寶的小手，小心地保護著他不被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