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朝前走，轉個彎

帶著紅腫的眼睛，第二天林橡照常來到公司，

“Sally，早啊。”總經理秘書一早看到她便熱情地向她打了招呼，不忘關心道，“昨晚沒睡好嗎？怎麼眼睛這麼紅？”

“早，Vanessa，我沒事，昨晚睡得晚了。”她禮貌地回道。她是林橡的頂頭上司，一直以來她很尊重她。

“哦，昨天你突然請假，早上還看到你的眼睛紅著，我擔心是不是你家裡有什麼事情呢，沒事就好。” Vanessa說罷便甩了甩筆直的長髮，踱回自已的辦公室了。

她整理著自已的桌子，一天沒來，她的桌子如同思緒一般凌亂，堆滿了賬單和檔案。

自從小寶斷奶後，她便出來工作了，由於一年多沒有接觸社會，已然與社會脫節。所以初到這家公司，有許多的不適應，連做一張席卡都無從下手，還得讓實習生教她，Vanessa曾當著全公司人的面訓過她：“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麼笨的人！”縱然如此，隨著時間的流逝，憑著堅持不懈，她卻在這裡生存了下來。

這是一家德企，位於漕河涇的浦江高科技園區，屬於製造型企業，擁有獨棟大樓，一樓至三樓屬於倉庫和工廠,四樓則屬於辦公區域。初到這家公司時，她面試了前臺的工作，Vanessa用那雙笑起來像月牙兒的眼睛看著她，讚賞道：“你填寫的英語表格是我看到過的填寫的最好的。”就這樣，她開啟了新一輪的職業生涯。

前臺的工作雖說簡單但卻並不輕鬆，公司的行政部僅設定一個前臺兼做行政的工作，所以事情十分瑣碎。總經理是個處女座，在細節上要求十全十美，他曾說前臺是公司的門面，各方面都必須得注意，因此 她每天穿著正裝，第一個到公司提前整理好自已的工位，佈置好各個會議室，等同事陸續來到公司時，她會一一向他們微笑著打招呼，久而久之，同事們也都和她熟絡了起來。

在前臺的崗位工作滿2年後，林橡便在外面參加了人力資源管理師的培訓，透過考試取得證書後便轉入人事部工作。

休假了一天，桌上的檔案也多了起來，她逐一翻閱後歸整，臨近年終，很多表格需要匯總完成，這兩天德國總部派了審計公司的人來上海公司查賬，不知會查多久，整個公司都人心惶惶。

“Sally，Vanessa讓你到她的辦公室去一次。”坐在她旁桌的LEO步履匆匆地回到座位上後輕聲和她說道。

“哦，好的。”她起身走向走廊最深處。

走廊頂端的正前方是Vanessa的辦公室，她不僅是總經理秘書，而且總管著行政部、人事部和市場部；左邊是總經理辦公室，右邊是財務總監辦公室。她輕聲敲了敲門，隨著一聲“請進。”便推開了門。

“坐吧。”Vanessa指了指前方的椅子。

她在椅子上坐下了。

“公司準備成立工會，我前面和LEO說過了，讓她負責著手準備入會申請表啊什麼的資料，你去配合她完成……”Vanessa邊說邊看著電腦螢幕，“另外，和老賀有關的費用記錄，你這裡有留底嗎？”

“賀師傅嗎？”她思索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賀師傅所有的費用都是實報實銷的，我這裡不留底的。”

“不只是報銷，還有其他的，比如說賣廢品之類的……”Vanessa的雙目離開螢幕，看向她，“這些你之前擔任前臺的時候，應該是有記錄的。”

“哦，這些是的，專門有本子登記的。”她突然想起賀師傅之前在前臺的確放過一本專門屬於他登記的本子。

“你一會兒去前臺那裡，把那本本子找出來給我，除了這些，還有哪些類似相關的都找出來交給我。老賀這兩天休假了，等他上班後我會給他的。”

“嗯，好的。”

走出辦公室，恰巧迎面遇見審計公司的人，她職業化的朝他們微笑著打招呼，帶頭的一個戴眼鏡的女孩朝她招了招手，問道：“嗨，你們的2號會議室的空調不太暖哦，能幫忙把溫度調高一些嗎？”

“哦，好，我進來幫你們調一下吧。”她跟在了他們後面，今天還是來了7個人，碩大的會議室，資料堆滿了桌子。在她幫他們調空調溫度的檔口，有一個男的向她問道：“請問，今天你們唐總來公司嗎？”

“這我不清楚哎，我得問一下才行。”聽說總經理已經2天沒來公司了。 “麻煩您問一下然後回覆我們，謝謝。”

走出會議室後，她大喘了一口氣，今天的氣氛著實太壓抑。

中午11點半，和陳楠在前臺碰頭，一起去食堂吃午飯。

“老唐快倒臺了。”一走出大樓，陳楠走近我輕聲說道。

“呃？”她詫異極了。

“我聽他們銷售部的人說的，德國人查到老唐洗錢的證據了。”

雖然她還是有點將信將疑，但是陳楠作為公司的老員工，人脈廣，她說的話還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

園區食堂很大，分為兩層樓，一樓是點餐和吃麵食的，二樓是自助餐，她習慣性地環顧一下四周後便跟著陳楠走向點餐區，她們分別點了幾個蔬菜和葷菜，又各自拿了一碗湯便走到人少的地方。

“你沒事，你們的領導可危險了哦。”陳楠扒了一口飯塞嘴裡大口嚼著。

“哎，一朝天子一朝臣。不過，應該不會吧，老唐不是德國總部那裡有人罩著的嗎？”

“總部都換人了啊。”

“啊？哎！好吧。”她不禁內心嘆道世事無常，風光無限的唐總會有這一天。

下午林橡把Vanessa要的東西都整理好一起交給了她，Leo一直不在自已的座位上，她便專心地做著自已的事情。

下班時間到了，她準點收拾了東西離開公司。冬天的夜晚來得很快，行人皆步履匆匆，她先去公司斜對面的便利店買了杯熱牛奶，雙手捧著繼續趕路，牛奶冒出的熱氣溫暖了她冰涼的臉龐，此時三三兩兩的車子打著燈陸續離開園區大門。

她沿著街筆直向前走，去晚託班接小寶回家。自從小寶上小學後，她對他的學習甚少陪伴，同事為她介紹了晚託班，她便給他報了名，將他放在了那裡。每晚放學後，奶奶從學校接小寶後再將他送到附近的晚託班，小寶可以在那裡做作業外加吃晚飯。每當學校老師對小寶的學習有什麼問題和林橡聯絡的時候，她便會將情況轉發給晚託班的負責人-肖老師，讓肖老師幫忙關心一下，同時為了方便，她將肖老師的微信也拉進了班級群，備註欄是“陳奕的家教老師”。在老師的眼裡，她一定是個不合格的家長吧！她想道。

沿著這條街，筆直向前走，走到盡頭轉彎便是晚託班。她走了40分鐘，手中的牛奶早已涼掉，她將剩下的最後一口喝完，空杯子扔進了垃圾桶。冰涼的牛奶順著她的喉嚨流入了她的胃，朝天空哈一口氣，哈出的氣卻還是溫熱的。街上的行人很少，路燈照出她的形單影隻。

沿著這條街，筆直向前走，走到了盡頭，轉了個彎，晚託班就在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