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卻是依依惜別時

回到家，蕭木生忙碌了大半個時辰，終於在飯桌前坐下。

說是好吃的，也不過一碟拌野菜，撒了些粗鹽，一碟春筍炒兔幹，兔子是上個月蕭木生無意中抓到的，捨不得一下吃完，便風乾了留著慢慢吃，今日這道菜，將那剩餘的兔幹都做了進去。

蕭木生不停地給江暮雪夾著菜，二人卻相對無言，只是默契的對付著桌上的飯菜。

用過午飯後，蕭木生便出了門，傍晚時分回來的時候，手上拎了一塊新鮮的肉，還有一尾青魚。

晚飯比午飯豐盛一些。

用過晚飯後，蕭木生默默地替江暮雪收拾行李。

油燈微弱的亮光碟機不盡夜的黑暗，昏暗中也看不清少年臉上的神情。

無言相對，道過晚安後各自回屋睡下。

白色的月亮爬了上來，月光透過窗戶灑下。

或許是夜的寂靜，讓江暮雪從白天的激動中冷靜了下來。

看著地上白色的月光，江暮雪心想，自已是不是就如這月光一般，等到天明，就要離去。

卻又想，自已又不是這月光，月光或許明晚還會回來，而自已，明晚便不再回來了。

最後又想，明晚的月光，便不是此時的月光了。

腦海中又浮現出少年的身影，心底那一絲悸動終究瞞不過自已。

以後，是否便難以相見了，聽說入了仙門，便為仙人，仙人的壽命很長，百年不過彈指間……

神使鬼差之下，江暮雪起身走出房門，推開了蕭木生房間緊閉的門。

少年側臥的背影，被月光照得更顯寂寥。

蕭木生並未睡著，卻假裝熟睡，聽見房門被推開，腳步聲緩緩靠近，心跳得厲害。

腳步聲到了榻前，來人輕輕躺下，鼻端飄過一絲淡淡的清香，桃花的香味。

蕭木生身體微微一顫，卻始終閉著眼。

“蕭哥哥。”

江暮雪知道他並未睡著。

蕭木生緩緩睜開雙眼，眼底痛苦茫然掙扎交織。

“暮雪，以後會偶爾回來嗎？”

江暮雪想說會，卻猶豫了。

蕭木生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那我可否去看你？”

“嗯。”

蕭木生強忍住轉身的衝動，眼神愈發堅定。

“四年！暮雪，四年後我會去百花谷找你！”

“好。”

寂靜的夜一片寂靜，天空中的月亮有些不耐，躲了起來。

……

翌日清晨。

江暮雪輕輕離開了。

少年倔強，也或許是茫然無措，始終沒有轉身。

身旁還留有一絲清香，初升的陽光還驅不散心底的愁雲。

江暮雪與其中一名仙子共乘，眼底下方的那處簡陋小院愈來愈小。

“妹妹，莫要過於感懷，入了百花谷，以後便是仙人，俗世間的一切，便是過往雲煙了。”

身前的仙子似乎察覺到了她眼底的留戀，輕聲安慰道。

“嘻嘻，是不是捨不得自已的情郎？”

另一位仙子調笑道。

“師妹，莫要胡說！”

“師姐，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怎麼能是胡說？妹妹，開心點，等到了百花谷，過段時間就好了，區區凡人男子而已，偌大修仙界，優秀的男人有的是。”

江暮雪沉默。

是啊，以後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四年後我會去百花谷見你！”

這句話終究不太可信。

一路無言，腳下那些掠過的起伏青山，還有那薄紗般的白雲，給人一種自由自在，無法被束縛的感覺，讓人心情愉悅。

……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日，或許三四日，也或許才一兩日。

自從江暮雪離開後，這小院有些過於冷清，讓人渾渾噩噩，難以度日。

蕭木生終究還是背上了行囊，鎖上了眼前這處簡陋小院的門，鎖上了這兩年的過往。

村長頗為惋惜的看著眼前黝黑的少年，想要出言安慰，卻有些詞窮。

“你真的決定了？”

少年神色堅毅，“決定了，如果村長有關於一些仙門的訊息，還望能告訴晚輩。”

“唉！木生啊，仙人雖然存在，但是我等凡夫俗子，仙途渺茫，凡人終其一生，可能都無法尋得，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

“我知道你捨不得暮雪，你二人從當初來到咱們這月牙村，就一直形影不離，可如今暮雪已經入了仙門，算是仙人，而你……唉……仙與人，是不可能的！”

蕭木生想著自已說過的話，面色堅毅道：“可不可能，只有試過才知道。”

村長嘆了一口氣道：“罷了……各人的路，各人走，可是我所知道的那尋仙之處，也只是模糊的傳聞而已。”

“村長，您只要告訴我你知道的就行。”

“好吧！”

……

少年終究獨負行囊，出了村子。

只是！

獨身負行囊，尋仙途渺茫，前路幾重山，一山連一山。

……

百花谷。

地處山海州。

山海州在嶽平州的西邊。

百花谷的東邊，是十萬裡連綿的大山。西邊，是十萬裡凡人居住地。

而百花谷，便是守衛俗世間，防止妖獸入侵的眾多咽喉要地之一了。

帶走江暮雪的兩位仙子，一位名叫桃怡，另一位叫桃茗。

江暮雪跟著二人飛行了兩日，終於來到了百花谷。

入眼處一片白霧環繞，讓人看不清內裡如何。

桃怡輕輕一揮手，一枚令牌飛出，浮於半空，單手掐訣後，令牌射出一片霞光灑向白霧，頓時白霧翻滾，最終讓出一條通道。

三人走進通道，不過數十息時間，眼前豁然開朗。

百花谷不愧百花二字，谷內何止百花，隨處可見的花簇，蜂飛蝶舞，芳香撲鼻，天空中偶爾幾道匆匆飛過的身影，身姿卓越，看得江暮雪豔羨不已，卻又有些自慚形穢。

二人將江暮雪帶到一處花叢簇擁的小院後，桃茗便獨自離開，桃怡與門口處的管事女子低語了幾句後，便回頭示意，江暮雪連忙跟上。

進門的時候，江暮雪留意了一下大門上的牌匾。

晨風小院。

拐過幾處連廊，終於進到小院裡，便有數道目光看來，都是些貌美的年輕女子，均在十五六歲上下。

見來了新人，有的點頭報以微笑，江暮雪也輕輕點頭回應，有的面色冷漠，江暮雪亦含笑點頭。

桃茗將江暮雪引進一處房間，交代了幾句，便離開了。

江暮雪將桃茗送到院門口，才轉身回去，路上反覆提醒著自已。

明日辰時，桃茗姐姐會準時前來帶自已去百花殿，谷主和長老們會親自檢驗仙根，一定不要誤了時間，早早做好準備。

剛回到小院內，方才見過的幾名女子便圍了上來，小院頓時鶯鶯燕燕。

江暮雪悄悄打量幾人，皆眉目如畫，肌膚白皙，衣著淡雅，顯得清新脫俗。

而自已，面板微黑，面容勉強算得上秀麗，身上的衣衫，也只能稱得上乾淨整潔，不覺便有些自慚形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