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內。

剛被宦官收起的桌案,再次翻到。

奏章竹簡,傾灑地面。

秦王政盤膝坐於高臺主位,望著下方明克敵所留血跡,面色猙獰。

自他受於王位,十數年來,這還是第一次,當著眾人之面失態。

自古野心勃勃,胸中亦有一統乾坤野望之人,無一不深喜猛將。

秦國將領雖多,但如明克敵這般,忠義勇武,可力退千軍者,卻未有一人!

秦王政亦同樣對其多有喜愛,甚至心中期以厚望!

而於此刻,眼見如此曠世難尋的神將,卻只一心求死!

試問秦王政怎能不又急,又怒!

“該死的趙王遷,該死的李牧!竟將寡人卿家,逼至如此地步!”

秦王政咬牙切齒,心中對此二人的恨意,直達頂峰。

若說以前,覆滅趙國,只是為其一統天下之念。

而到現在,這其中便亦新增上了一份私仇。

片刻後,秦王政火氣稍消。

環首而望,看著捲縮在角落的一眾宦官,怒聲喝道:“還於此處做何,滾去太醫署傳令,命其速速趕至廷尉署大獄,與明校尉診治傷勢!”

“若其有何差錯,爾等便亦不用回來,直接死在獄中,與寡人卿家殉葬即可!”

“喏!”

宦官惶恐應喝,隨即趕忙離去,匆匆跑至太醫署方向。

……

夜晚。

一場暴風驟雨,突然襲於咸陽城中。

王翦將軍府。

老將王翦,不斷於廳中徘徊踱步。

不時望至大門方向,搖頭嘆息一聲。

其子王賁坐在一旁,手肘撐於桌面,手掌撫著額頭,無奈說道:“阿爹,莫要再轉了,孩兒看的頭都暈了!”

王翦停步,狠狠瞪其一眼,隨即繼續再轉。

未幾。

管家渾身溼漉漉的跑了進來,王翦趕忙箭步衝至,出言問道:“如何?他等可有離開?!”

管家面色發白,激靈靈打了個冷顫,抱著臂膀,顫抖說道:“沒,沒有,還,還亦跪在門,門外。”

王翦抬手,有些頭疼的敲了敲腦門,無奈說道:“你未和他等言明?大王只是一時之怒,並未真想治以鬼士之罪!”

“無需本將求情,待到大王氣消,便自會將其從獄中放出。”

“小人說了。”

管家抹了一把臉上雨水,更加無奈道:“可那軍侯鄧梁亦言,待到鬼士出來之時,無需老爺攆人,他等便亦會自行離開。”

“嘖~!”

王翦砸了咂嘴,忽然感覺有些牙疼。

而一旁王賁,端起酒盞一飲而盡,接著隨口說道:“果真是何等之將,領出何等之卒!”

“這鬼士的腦子不會轉彎,一心求死,他麾下之人,亦是一個個的死心眼,不知變通。”

“你懂個屁!”

王翦轉頭,怒目而視,出言呵斥道:“鬼士為以三十萬將士,而他等則為以鬼士!”

“此乃忠義之舉,何來不知變通?!”

“好好好,我不懂,阿爹懂!”

王賁攤手說道:“所以阿爹就被如此強逼,架在火上,來回翻烤?”

王翦被噎了個半死,憤憤瞪其一眼,悻悻無聲。

他也很無奈啊!

門口管家吸了吸鼻涕,想起冒雨跪在門外的二人,心中不忍,猶豫片刻,硬著頭皮說道:“老爺平日於家中,未少誇讚鬼士,對其亦十分欣賞。不若便幫上他等一個小忙,前去尋以秦王,美言幾句便可。”

“以老爺與秦王的關係,即便不會允予,想來亦同樣不該怪罪才是。”

“唉~~!”

王翦嘆息一聲,擺了擺手,眉頭微皺道:“未是本將不肯相助,而是大王正在氣頭之上,若是此時多言,只會適得其反,惹的大王生嫌。”

“這,這如何可得為之?!”

王賁望向大門方向,嘆息說道:“阿爹你知如此,可門外兩人不知啊!”

王翦搖了搖頭,與鄧梁二人辯解說道:“軍伍之人,不在朝堂,只想戰場殺敵之事,性情耿直,亦可理解。”

聞聽此言,王賁將酒盞再次倒滿,一飲而盡,隨之起身,拉平衣襬,出言說道:“罷了,阿爹勿用發愁,此事交與孩兒便是。”

王翦趕忙告誡道:“只可出言相勸,未可動手趕之!”

“孩兒知曉!”

王賁背對其父,翻了個白眼,無奈說道:“他等亦是走投無路,隨才上門來求,孩兒亦豈是那般不通情理之人?!”

說罷,王賁緊了緊頸下衣領,接著踏入雨幕之中,向著大門方向走去。

將軍府外。

雨滴密集而落,砸至地面,噼啪作響。

鄧梁面色蒼白,雙膝跪於積水之地,面向大門之處,身軀挺直,一動不動。

一旁,軍士印青亦陪同其跪在這裡。

望著將軍府緊閉的大門,再觀於鄧梁愈加煞白的面色,印青抹了一把臉上雨珠,出聲勸道:“大人,您身上之傷,還未完全恢復,若是淋雨受涼,以至邪風入體,傷勢再次發作,到時便是上仙下凡,恐亦難以治矣!”

“不如讓小人跪於此地,大人尋一遮風擋雨之所,休息一晚,待雨勢停歇之後,再來如何?!”

鄧梁目光一眨不眨,望著前方,未有作聲。

印青咬了咬牙,再次喝道:“大人?!”

“無需多言!”

鄧梁頭亦未回的說道:“若以某之命,可換大人存活,某便是萬死,亦有何妨?!”

“可……”

印青猶豫片刻,還是硬著頭皮說道:“可若鬼士大人尚未救回,大人卻再丟了性命,此筆買賣,不就虧大了嗎?!”

鄧梁深深喘息一口,壓制下體內的不適之感,側目望去,冷聲說道:“你的意思,可是讓某放之不管,棄大人於不顧?!”

“顧,是肯定要顧。”

印青抬手,撓了撓被雨水泡發的頭皮,望著緊閉的大門,無奈說道:“可亦需講究辦法形式。”

“我等於此,已然跪了數個時辰,卻連府中主人之面,亦未曾見到。即便再復跪之,除了白白凍死在這裡,亦能如何?”

鄧梁微微皺眉,思慮片刻,出言問道:“那以你之見,我等現在該用何辦法,才亦有效?!”

印青想了想,提議說道:“不如,先回去睡上一晚,養足精神,待明日,換上一家門口去跪?!”

【作者題外話】:我都沒看評論區,我都知道肯定已經罵翻天了。。。不過我也沒辦法,昨天打電話問的,說是晚上12點來點,結果特麼等到兩點。剛通一會電,屁股還沒坐熱呢,就又停了,一直等到早上六點。

這可好,也熬夜了,也沒寫成。。。睡了一會兒,到中午之後,才起床開始寫的。剩下的晚上12點左右更新,儘量把昨天和今天的章節都補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