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箭手自下而上拋射,自然十分不易。
大半箭矢還未飛到城頭,便已力量用勁,落了下來。
但剩下的箭矢,仍舊對城上眾軍士造成了不小的威脅。
畢竟此刻敵眾我寡,秦軍的數量已經經不起大批次的損失。
“躲開!”
明克敵眼疾手快,一把拉開身邊兩名新兵。
下一刻,數道箭矢擦著兩人的頭皮飛過,“咄”的一聲釘在城樓之上。
兩名新兵冷汗瞬間溼透了後背的衣衫,心中頓時一陣後怕。
回過神後,趕忙轉身衝著明克敵行禮道謝。
“多謝百將大人救命之恩!”
“同伍士卒,無需多禮。”
明克敵搖了搖頭,隨後囑咐道:“箭矢無眼,不要隨意探頭,只需盯著城頭便好。”
“喏!我二人謹記百將大人教誨!”
不遠處。
校尉一把一根飛來的箭矢,隨手扔在一邊,大聲喝道:“盾陣!”
“咚咚咚!”
一面面盾牌豎在牆頭,將身後眾將士嚴嚴實實的遮擋了起來。
而沒有了秦軍箭雨的襲擊騷擾,城下的趙國大軍很輕易的便衝到了城牆之下。
趙軍高臺之上。
大將於新大馬金刀的坐在那裡,眯起眼睛看著城下的趙軍,輕聲下令道:“傳我令,先登城牆十息者,賞十千錢,升**!”
“喏!”
“將軍大人有令!先登城牆十息者,賞十千錢,升**!”
“喝!”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此令一出,原本便十分善戰的趙國士卒,頓時更加悍勇三分。
一個個口咬長劍,悍不畏死的順著雲梯衝了上去。
“校尉大人,趙軍衝上來了!”
校尉沒有絲毫慌亂,井然有序的下達著一條條軍令。
“盾陣間隔撤離,步卒向前,弓箭手後退,兩息後傾倒金水,投巨石!”
城頭凹陷處的盾牌瞬間撤下,被秦卒扔在一邊,換上長矛。
而後一直等候在城內的民夫,兩人一組,將一塊塊巨石,和一盆盆煮沸的糞水運送上來。
明克敵不知道屎尿的沸點有多高,前世也沒這個興趣去實驗。
原本只是人體排洩而出的汙穢之物,但此刻卻成了戰場上的神兵利器。
一盆盆金水順著城牆倒去。
一眾原本正在雲梯上奮力攀登的趙軍士卒,頓時被澆的滿頭滿臉。
只一瞬間,手上,臉上,這些沒有被衣服遮擋的地方,面板瞬間被燙的脫落,隨即露出顏色粉紅,已經半熟的嫩肉。
同樣的一幕,整個戰場上都在上演。
一時間,撲鼻的肉香,混合著金水的惡臭,不斷飄蕩在整個戰場之上。
“啊~~!”
城下,被金水淋到的趙軍士卒發出一聲聲無比淒厲的慘叫,兩手一鬆,從雲梯上摔了下去,一命嗚呼。
但下一刻,後方的趙軍便會緊隨而至,不管不顧的繼續死命向上衝鋒。
片刻後,一名手持盾牌的趙軍頂著箭矢與金水衝上牆頭。
但他還沒來得及興奮的呼喝出聲,一道豐瑞鋒銳的白光一閃而過,他的腦袋便從脖頸處滾落了下去。
“百將大人小心!”
一聲呼喝傳來。
剛將敵軍一斧梟首的明克敵,還未來得及再次舉斧,便又有一名趙軍推開前方的屍體爬了上來,舉劍便刺。
“噗嗤!”
鋒利的劍刃捅進明克敵的肩胛骨中,入肉近半。
“百將大人!”
身後士卒驚撥出口,但明克敵卻一聲未吭。
雖僅僅入伍才數月,但經歷了連番惡戰的他,卻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傷勢和疼痛。
一把扣住對面趙軍拿劍的手腕,而另一隻手,卻直接丟掉了手中的戰斧。
戰斧太過巨大,更加適合衝鋒陷陣。
在這種狹小的地方,根本施展不開。
下一刻,空出的右手閃電般的抓住對方衣領,大喝一聲,一把將他提起,舉過頭頂。
“死!”
明克敵手臂青筋暴起,雙目圓睜,宛如投擲巨石,直接將對方向城樓下重重砸去。
“咚!”
一聲悶響。
這名趙軍士卒的身體,結結實實的雲梯之上。
而原本便是趕製而成,做工粗糙的雲梯,竟承受不住這股巨力,“咔嚓”一聲,從中斷裂。
梯上趙軍紛紛滾落,摔的動彈不得。
城牆上的趙軍將士也被這一幕給震撼的失神片刻。
下一刻,眾人的視線全都瞬間落在明克敵的身上,目光灼熱,眼神崇拜。
齊齊用武器拍打著胸前的戰甲,高喝三聲。
“勇!”
“勇!”
“勇!”
不遠處,校尉亦是興奮無比,大聲讚道:“好好好!好一個明克敵!”
“果然不愧為我大秦的無雙猛士!”
“勇耶!”
明克敵這一摔,徹底摔出了秦軍的氣勢。
眾士卒紛紛效仿,不要命的向前砍殺,瞬間便壓制住了趙軍的氣勢,將一種趙國士卒通通阻擋在城外,無一人能夠再次登上城牆。
但,這也只是一時的。
人數上的壓制,又豈是氣勢所能彌補?
更何況,趙國士卒,本就不是弱軍。
半個時辰後,趙軍大將於新再次揮動軍旗,又是一萬軍士壓了過來。
一個時辰後,數名趙軍成功登上城牆,和秦軍廝殺了起來。
兩個時辰後,已到正午。
此時城牆上的人數,趙軍已佔了三分之一。
而云梯上,還有如蝗蟲般,源源不絕的趙國士卒,正在向上攀登。
反觀秦軍,已無力阻擋趙軍登城,只能守在城牆一角,拼死阻敵。
“咔嚓!”
軍侯鄭則一劍將一名趙軍士卒的長矛斬成兩段,又一劍將對方劈殺。
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汙,咬牙說道:“校尉大人,城牆上的趙軍越來越多了,如此下去,閼與必失啊!”
校尉雙目血紅,奮力和一眾趙卒廝殺,未發一聲。
“大人,棄城吧!”
一名五百主氣喘吁吁的提議道:“如此下去,也只是讓眾將士白白丟了性命,不如暫時撤退,待到大軍回援之日,再將城池奪回也未嘗不可!”
“放肆!”
校尉勃然大怒,通紅的雙目回首望去,呵斥道:“本將已與王翦將軍立下軍令,但凡我軍有一人尚存,閼與城便一刻不丟,此刻棄城,你讓本將有何顏面去面對王翦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