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書亭吃了一驚,“什麼,他退學了?”

江放指了指舒子宸的空桌子,說:“要不然他走幹嘛,黃月瑩都回來上課了。”

聞言,池書亭順著又看了一眼不遠處坐著的黃月瑩。

黃月瑩此時的臉色並不好,神情灰暗麻木,呆呆地坐在座位上,不跟人說話,也不動作,只是看著書本的同一頁發愣。

顯然舒子宸的退學,對黃月瑩的影響很大。

“怎麼會這樣?”池書亭不解。

江放笑了,“什麼怎麼會這樣,你還不知道?你覺得裴……咳,你哥哥會放過他?”

這話江放說的直白,也確實,放眼整個上城,除了裴少瑾,沒有第二個人有這個能力,跺一跺腳就足夠定人生死。

池書亭怔怔地坐在位置上,想到那天晚上,裴少瑾在他耳邊說“舒子宸,我會處理”的場景。

心裡一甜,嘴角的笑就憋不住。

平常,江放挺喜歡看池書亭笑的,池書亭笑如春花,漂亮吸睛得很。

可放到眼前,這個笑怎麼看怎麼不得勁,江放的臉瞬間黑了。

江放又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找茬道:“池書亭,音樂會那天你跟我一起整舒子宸,你哥哥看到了,難道沒生氣?”

池書亭果然小孩心性,說話不過腦,一提到這事就苦哈哈的沒了好臉。

池書亭說:“生氣啊,哥哥特別生氣,我求了他好久,哭得都要暈了,他才放過我。真的很不容易,哥哥一點都不好哄,特別嚇人。”

池書亭雙手撐著臉,柔軟的臉肉順著指縫擠出來,他扁著嘴,模樣可愛得不行。

“這麼可惜啊……”江放感慨一聲。

池書亭眉頭一皺,斜眼看他,問:“這麼倒黴,可惜什麼?”

江放對著他挑眉,笑著說:“可惜他還是原諒你了啊,要是他不要你了,我就把你綁回家,天天欺負你。”

池書亭頓時正襟危坐,倒吸一口涼氣,他糾結半天,吐出一句:“江放,怪不得沒人跟你做朋友,你怎麼這麼壞?”

沒人跟江放做朋友,不過是礙於他裴傢俬生子的名號太過響亮,別人招惹不起,也不想引火上身。

所以大多人都對他退避三舍,但好賴他生了一張帥臉,只有一些愛慕他的女生,會在他打籃球的時候,在籃球場邊上等他。

不過也正好,反正江放對於上流社會的交際圈絲毫不感興趣,不過都是一些唯利是圖的虛情假意。

對他來說,沒有朋友反而更輕鬆。

除了池書亭。

池書亭這人可太有意思了,江放沒遇到過這麼好玩的人。

江放沒心沒肺地說,“是啊,沒人跟我做朋友,所以我要粘著你,讓你跟我做朋友。”

池書亭當了真,立刻深惡痛絕一般離他遠了幾寸,還挪著椅子遠離他,嫌棄道:“我才不要,誰要跟你做朋友。”

聽到池書亭這話,江放不僅沒生氣,反而忍俊不禁,笑聲無比爽朗,乃至引起周邊幾位同學的注意。

池書亭覺得這人真是腦子不好使,更加與他劃清界限,極力裝作不認識他的模樣。

池書亭知道自已笨,腦袋不聰明,但是他也覺得江放腦袋有病,有神經病,笨和神經病還是有區別的。

沒一會兒,老師來了,學生們都坐回自已的位置準備上課。

池書亭也藉此機會,立刻老老實實地坐回原位,兩個胳膊交疊在一起,端正地擺在課桌上,腰桿挺得筆直,動作比小學生還標準。

所有學生都很認真,只有江放這個人還在笑。

池書亭覺得他實在有病,不知道他在笑什麼,可能神經病跟自已的笨一樣,是無藥可救的絕症。

但池書亭又覺得自已跟他不一樣,池書亭始終相信,只要讓裴少瑾喜歡上自已,愛上自已,他就會變聰明瞭。

江放笑了一會兒就停了,自顧趴在課桌上睡覺,倒也沒騷擾池書亭。

池書亭長呼一口氣,這才放下心來,還是上課睡覺的江放比較順眼,沒有那麼神經病。

要不然池書亭會害怕他的神經病傳染給自已的。

下課後,江放拉著池書亭出去散步。

池書亭本不想去,兩手扒拉著課桌,誓要與課桌共存亡,絕不屈服於江放的淫威之下。

江放又不想跟他動粗,拽了兩下沒用,他也鬆了手。

就在池書亭以為自已逃過一劫時,只聽江放冷冷道:“我數到三。”

“一。”

“二。”

“……”

“只能去一會會。”池書亭不情不願地站到他身邊,滿臉委屈。

江放重開笑顏,“這才對嘛,又不是讓你上戰場,你怕什麼?”

江放拉著池書亭下樓,又走到那個紫藤長廊裡的石桌邊上。

這地方池書亭熟悉,一走過去,就啪唧往石凳子上一坐,他兩手托腮,仰視著江放問:“你找我幹嘛?”

可江放的神色,不知在什麼時候起,變得柔和,連俊朗鋒利的外形,也逐漸溫潤順眼起來。

江放問:“池書亭,你喜歡彈鋼琴?”

池書亭張著嘴,點點頭,懵然說:“昂,喜歡彈鋼琴。”

聽到這回復,江放的眉心輕輕一皺,視線忍不住地飄向池書亭的右手。

手腕那兒還留著兩小塊粉色的燙傷疤,疤痕沒淡多少,看過去仍顯眼得很。

江放摸了摸鼻子,坐到池書亭對面去,撇開眼問:“那這個影不影響你……彈鋼琴?”

池書亭原本以為江放又要羞辱自已,或是拿自已笨來調侃自已根本學不會彈鋼琴,沒想到說的是這個,也同樣跟著一愣。

“嗯?”池書亭眨眨眼,後知後覺地明白江放指的是什麼。

池書亭看向自已右手手腕上的那個疤,雖然看起來刺眼,但其實已經完全不疼了。

要不是今天江放提起,他都沒在意這個疤了。

池書亭傻乎乎一笑,左手拍了拍那個疤痕的印記,又轉轉手說:“不呀,不影響,一點都不疼了。”

江放靜靜地盯著他的胳膊看了會兒,移開眼,“哦,那就好。”

剛才看江放那麼煞有其事的,池書亭還以為是什麼事呢,原來就是為了這個啊。

池書亭覺得江放無聊又莫名其妙,“你叫我出來就為了這事啊,不疼,也不影響,好了嘛,我要回教室了。”

說完,也不顧江放什麼回應,池書亭一甩手,站起來就要走。

“哎……”

江放挽留的話語還沒說出口,這時乍然聽到一陣嘈雜聲由遠及近地傳過來。

兩人同時扭頭看去,卻見到舒玥在幾個學生的簇擁下,正來勢洶洶地向他們這裡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