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周馳已經下了飛機,火速趕到市第一醫院。

他一身軍裝筆挺,長腿健步走路帶風,周身氣勢又十分冷沉迫人,令人望而生畏。

一路打問到周老爺子的病房外。

拐進走廊,看見迎面走過來的周鴻。

兄弟相見。

周鴻難掩意外的愣了下。

周馳腳步微頓,濃眉沉戾,兩步過去一把薅住他衣領,猛地將人摔到了牆上。

大夏天穿的薄,肉體撞到牆壁發出沉悶的‘噗’聲。

“唔~”

周鴻神色痛苦,抱著肩頭蜷縮在地。

“啊~!你怎麼打人啊你!”

穿白大褂的年輕女大夫驚叫失聲,怒瞪了眼周馳,連忙蹲下身檢視周鴻的情況。

“鴻哥,你怎麼樣?胳膊是不是傷著了?來,快起來…”

周馳直接無視她,上前兩步一把將周鴻薅起來,死死抵在牆壁上。

薛慧大驚皺眉,想將兩人分開。

“你這人怎麼總動手動腳,當心我叫公安來……”

“你要想作死,就給老子死遠點兒,靜悄悄地死,別他媽在這兒給人添堵!你聽見老子的話了?!”

周馳橫眉怒目,掐著周鴻脖子咬牙切齒警告他。

“別忘了我是幹什麼的,再有下次,弄死你!”

他重重甩開周鴻,眼眸戾色濃郁,抬腳往病房走去。

薛慧一臉後怕,連忙上前扶住周鴻。

“鴻哥…”

“沒事兒。”

周鴻擺手將她推開,滿眼陰翳盯著周馳的背影,而後豁地轉身大步離去。

“鴻哥!”

薛慧迅速追上去,低聲勸他,“跟我去骨科看看,你那一下磕的很重…”

“不用!”

周鴻頭也不回,徑直離開了醫院。

周馳進病房時,只有周姨守在床邊。

她聽見了走廊裡的動靜,但是沒敢出去。

這會兒見周馳進來,原本就熬出紅血絲的眼瞬間通紅。

“…馳少爺”

周馳下顎點了下,繞過床尾,低身端詳老爺子,聲線放的很輕。

“情況怎麼樣?醒過嗎?”

周姨含淚點點頭,“迷糊著醒了兩次,大夫說,隨時會醒,但是情況不樂觀的,盡力醫治,先這麼養著。”

周馳眸色暗沉下來。

他安撫周姨,“沒事,周姨累了,去歇會兒吧,我在這兒守著。”

周姨吸了下鼻子,一臉猶豫看著他。

“老爺子剛不好的時候,就交代說不讓告訴你,說小…說太太現在身子重,身邊不能沒有人,馳少爺你這樣回來……”

“黎黎那邊我交代了人看著,我就待兩天。”

周馳喉結輕滾,扯唇笑了下以示安撫。

“周姨抓緊時間歇會兒,我坐一會兒就走,還要去辦點事情。”

周姨,“我沒事的,鴻少爺請了一個護工來,她跟我倒著照看老爺子。”

周馳,“讓你去你就去。”

周姨欲言又止,最終沒再說什麼,起身離開了床邊。

周馳在病床前坐了有一個鐘,直等到另一個護工過來,才起身離開。

他從主院大樓出來,就見到大院兒裡停著輛吉普軍車。

齊朝坐在駕駛位朝他招手。

周馳大步走過去,開門上車。

“怎麼知道我回來?”

“我掐指一算唄。”

周馳繫上安全帶,眼尾清淡瞥他。

齊朝發動車子,轉動方向盤,臉上嘿嘿一笑。

“你們軍區的戰機都停在咱們市了,我們那兒還收不到訊息,那機務兵也太孬了。”

他沒正經的打趣,“領導派我過來慰問一下,周旅長,不知道副大戰區的同志有啥工作指示啊?”

周馳扯了下唇,“是有點兒事兒,要向你們區瞭解情況,走著。”

“得嘞~!”

貧了兩句嘴,軍用吉普駛入車道。

齊朝正了正臉色,開口說道。

“你回來一趟也顯不出啥,周鴻還是挺捨得為老爺子花錢的,沒虧待……”

“他除了錢還剩什麼?”

齊朝一腳油門兒,話噎了一下。

他咂咂嘴,瞥了眼周馳。

“是我電話裡一時著急,說的嚴重了。”

“其實吧,自打政策放開後,很多高官子弟為了發家致富都下海了,也不乏有財迷心竅賺黑錢的,周鴻這次也不算嚴重…”

周馳語聲冷沉,“那是因為更嚴重的,還沒查出來。”

齊朝愕然,“……咋,你這麼清楚他老底兒?”

周馳抿唇。

他也是不查不知道。

齊朝看他沉默不語,心底立馬開始往下沉。

“他還不止偷稅漏稅?還幹別的要命買賣?”

周馳不吭聲。

齊朝又看他一眼。

“你打算怎麼辦?馳子,他要犯了事兒,可影響你以後升遷。”

周馳閉了閉眼,“你別吵,我想想。”

齊朝的嘴不可能安靜下來。

“要麼,勸他迷途知返行不行?”

“也夠嗆,那狗玩意兒心術不正,很難勸得動。”

“你他媽倒了什麼黴,攤上這樣一個哥,一家子根正苗紅,就到他這兒長瘸了!”

“自個兒瘸就算了,還牽扯著別人,真他媽不是個東西!”

周馳修眉緊皺,始終一言不發。

齊朝一路罵罵咧咧,開車載周馳回了軍區。

兩人下車,並肩穿過訓練場,往後面辦公樓走。

不遠處,原本立在花池子前說說笑笑的幾個穿軍裝套白大褂的醫務女兵,這會兒紛紛停下話頭兒,抻著脖子張望。

“誰啊,齊營長身邊兒的,怎麼沒見過?”

“兩槓四星,是副師級嗨~!”

“這麼年輕的師長?!”

“這麼年輕,也可能是旅長呢。”

“旅長也很牛啊!會不會是上頭給咱們區空降的?”

“關你們什麼事兒,一個個八卦的不行,也可能是別的區派來交接機密工作的呢,聊這個幹啥?反正跟咱們八竿子打不著…”

“唉~,孟蓮,接著說,你們定的哪天領證?”

“孟蓮?”

“嗯?”孟蓮猛地回身。

身邊的醫務女兵笑的一臉揶揄,抵了下她肩。

“看什麼呢?你這都要領證兒的人了,還跟我們一樣朝思暮想?不怕你家那位吃醋啊?”

孟蓮嘴角輕扯,笑的勉強。

“別開玩笑,我就是看著眼熟,好像是周老首長的兒子。”

“誰?周老首長?!”

有人倒抽口氣,“那不就是當年捨棄咱們軍區,跑到大老遠的一線戰區參軍的那位神人?”

孟蓮眸光閃了閃,牽唇說。

“應該是,看著像周馳,年前見他還是營長,沒想到這麼快都升旅長了。”

幾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比劃了個大拇指。

在戰區部隊晉升的快,說明人家真的不要命。

這種神級人物,不是他們配瞻仰的。

孟蓮斂了斂目,很快轉移話題。

“剛才說到領證是麼?可能這個月底吧,我媽還在家挑日子,到時候抽個空,我請大家吃飯……”

“孟蓮同志!”

正說著話,遠遠的一個年輕的小兵喊著她名字跑過來。

孟蓮揚起笑臉,“找我?”

“孟蓮同志,門口有人找你,說有要緊事兒。”

孟蓮眸中光澤跳了跳,嘴角笑意拉平。

“我知道了。”

她跟身邊圍著的人說了一聲,就跟著崗哨廳的小兵離開。

一走出軍區正門,就聽到一陣刺耳的鳴笛聲。

轉頭看見眼熟的白色小轎車,孟蓮眉眼間神情微僵。

她咬了咬唇,抬腳快步走過去,左右張望了一圈兒,迅速拉開車門坐上去。

“青天白日的你這樣就敢來找我?就不怕被人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