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真的非常非常殘酷。

淵貝不是什麼天煞孤星,也不是什麼祟氣附體。海巫師的預言更是無稽之談。龍王只是不喜歡自已這個變異的兒子,因為淵貝長了一對翅膀。

祟氣是從一開始,就被龍王親手放進淵貝的體內的,只是為了有一個好的理由把他囚禁起來。

這個龍王唱著紅臉,敖凡唱著白臉。

把淵貝囚禁在寒天之釘的百年時間裡,敖凡會裝作關心的樣子來和淵貝聊天。他會給他講故事,替他減弱符咒法力。他不是什麼天賦異稟,而是他分明就知道削弱符咒的辦法。

這些所作所為,目的就是讓淵貝心甘情願為敖凡受雷劫。龍族千年一劫,無數龍死在雷劫之下,敖廣自然不想自已的愛子受這樣的危險。

在那百年內,淵貝的世界裡,只有敖凡。

試想一下,所有人都拋棄你,憎恨你,只有一個人出現。他給你吃的喝的,照顧你幫助你,那你會怎麼樣?陳小魚想到了一種馴化動物的方法——賣家將名貴的犬,囚禁在一個地方,沒有光,沒有氣味。賣家對它很差很差,只給少量的食物維持他的生活。

直到買家出現,賣家會先拿買家的貼身物品和食物一同遞給牲畜。然後它就會習慣這個味道和食物,要出售的時候,就突然不給它食物。直到他奄奄一息的時候,再讓買家出現,這樣牲畜就會對主人死心塌地。

在自已沒有出現之前,淵貝的世界裡只有敖凡,他的大哥哥。

事實證明,效果真的很好。

淵貝在看到敖凡的時候性格就會軟下來,不會再像一隻小刺蝟。敖凡說話的時候他也會耐心的聽著,好像他說什麼都是對的。他很聽敖凡的話,甚至可以為了他犧牲一切,包括自已的生命。

可是真相是那麼的殘酷,他的所作所為是那麼的可笑,就連替敖凡擋的那一槍,都是那麼淒涼。

他們真的把他馴化成了敖凡的一個替身。

不過……她的貝貝龍,她的臭屁小鬼,怎麼可以成為別人的替死鬼?

陳小魚失魂落魄地走著,她腦海裡只有一個聲音——她要帶淵貝離開東海。

要告訴淵貝嗎?告訴他你的大哥哥,只不過是利用你 他從來都沒有珍惜過你。他的心裡一直都看不起你,厭惡你,他巴不得你早點為他擋雷劫。

她捨不得告訴他。

叛亂剛剛平息,百廢待興,淵貝又受了重傷。沒有多餘的人關注這裡,陳小魚揹著淵貝,逃出了東海。

敖凡知道了這件事,來到大殿。

“父王,你這就放他們走了?”敖凡不可思議地問道。

龍王道:“他已經沒有價值了,就讓他走吧。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龍王說得對,淵貝確實活不了多久了。他一受傷,殘存在他體內的祟氣越發猖狂起來,幾乎要把他吞噬。陳小魚一邊淨化著這猖狂的祟氣,一邊為他療傷,每天都累到筋疲力盡。但這都只是治標不治本,只是吊著淵貝的一條命。吊著而已。他甚至連站都站不起來。

“阿姐,阿姐……就讓我死吧,我的命反正已經是這樣了。我不想,我不想再拖累你……”淵貝在她的背上奄奄一息地說著。

“別說這樣的話了,臭小鬼。”陳小魚道:“你不是一直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嗎?我們離開東海了,我帶你去看好不好,我也沒去過。我們一起去看,人界有很多好玩的,好吃的,我帶你去,好不好......”

“嗯......”

人界:

陳小魚拖著淵貝來到人界,一路上稀奇的玩意讓她們看花了眼。無論是層層疊嶂,還是繁華城市,又或者是成片成片的花海,都是陳小魚和淵貝沒有見過的。

淵貝的氣色倒是比前幾日好太多了。當務之急,是要找個地方住下。

陳小魚一路來到了一個城鎮,詢問路人:“請問,你知道哪裡有可以住的地方嗎?”

“你是說客棧吧,就在前面,有個好悅來客棧,你可以去那裡。”

“謝謝!”

“你這帶的小相公,看著是生了重病啊。”路人道:“你還是趕緊住下來,給他找個好郎中瞧瞧吧。”

“嗯......多謝。”陳小魚來到了好悅來客棧。這是一家不大的小客棧,只有一個小二招呼著,還有一個掌櫃在前面。店裡人煙稀少,只有小二在擦著桌子

“客官,是要住店嗎?”

“嗯。勞煩您給我們一間房間。”

“好勒,二樓右廂房,一共是四十文錢。”

“四十文?錢?”陳小魚並不知道錢是什麼,住房子還需要付錢嗎?

“沒錢?”小二見兩人穿得錦衣綠蘿,也不像是沒錢的樣子:“你們能穿成這樣,怎麼還會沒錢?沒錢不給住店,快給錢!”

“我——我沒錢——”

“沒錢?!沒錢住什麼店,快滾!”小二不客氣地要將陳小魚趕出去。陳小魚無奈之下,法訣已經在嘴邊了,還沒念出口,一個穿著黑衣的男人就把銀子放在了桌上:“他們住店的錢,我給了。”

“好勒,好勒大爺。”小二點頭哈腰,一下子判若兩人。

陳小魚驚呆了,看來錢在人界,真是個很好用的東西。

“多謝這位道友。”陳小魚連忙道謝,抬頭,才看清這個幫她解圍的男人。

他身穿一襲黑衣,身量很高,目如朗星,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威壓的氣質。但他又生得非常好看,不同於淵貝的俊美,是一種很具有威懾力的好看。他的眼神淡淡的,緩緩開口:“你好,我——我叫風晏。”

“你好,陳小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