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眾人都沉默著,不說話,寶慶帝發了好一通火。

而換來的是,站在他面前的諸位臣工,齊齊跪地,出言道:

“臣等有罪!臣等有罪!”

“你們——”

“你們……”

“李相說吧,說說這事該怎麼處理?”

寶慶帝看著齊齊請罪的頭顱,直接一把掀翻了桌案上的奏章,然後,點了一個人,等著對方回話。

被點名的李相,冷汗沉沉,出列道:

“這……,就要看這仗還會不會打下去,要是和親能換來邊境四十年無戰事,那孟將軍和親自然是好,但她也在奏章裡說了,她要是和親,以後就是燕國人了。”

“這是怕與我們不利,而且承恩侯也說了,燕國皇帝並無誠意,這……”

“但孟將軍又與那燕國皇帝有了首尾,這封妃詔書,都已經傳遍我們南陳了,只怕留下孟沅也是個禍患。”

“李相的意思是,准許孟沅辭官,那邊關,可還有與燕國皇帝有一戰之力?”

寶慶帝揣摩了一下這李相的意思,被氣笑了,然後便讓他挑選將才。

“陛下,臣不是這個意思,要是讓孟沅辭官,以她與那燕國皇帝的關係,說不定遲早會攪和到一起,女人總歸是對與她有肌膚之親的男人,有那麼一份特殊?”

“臣還是比較贊同賈相的意見,孟沅一個女子當了將軍,已經是破例了,現在還如此桀驁不馴,只有殺之以除後患,才比較穩妥。”

殺孟沅這一點李相的目標倒是一致的,只是這殺了人之後,實難再找一個能打的先鋒了,但他腦中旋轉突然想到了兩人。

寶慶帝恰巧也問到此處,於是他便沉穩地說道:

“陛下,半年多前,您收服的兩位江湖高手,應當有一戰之力。”

那知寶慶帝一聽完他的話,當場暴怒:

“放肆!李相莫不是忘了?那兩人是朕的頂級暗衛!李相連朕身邊人的主意都敢打,莫不是把朕放在眼裡?”

寶慶帝發火倒不是因為那兩人不能戰,他是想起了孟沅的師父,那兩人可是她收服的,他要是下令把孟沅處死了。

自已這顆皇帝的腦袋還保得住嗎?

“呃!這……臣有罪!”

李相沒想到自已一提出那樣的意見,換來的就是一通劈頭蓋臉的罵,對此,也只能請罪閉口不言了。

“你們其他人呢?”

“有沒有什麼意見?”

“兵部尚書黃大人,你來說一下。”

寶慶帝見李相又縮成了一個鵪鶉模樣,便知他不會有什麼建設性意見了,於是眼神瞟向其他人,見其他人都跪下低著頭不說話。

他便點了兵部尚書黃大人回話。

被點名的黃大人想著那三份奏疏和一份詔書,真的好想與陛下說,陛下臣尿急,能否先出個恭。

但抬頭一看皇帝的臉色,他這話哪敢說出口,於是眼一橫,心一閉,說道:

“陛下,臣覺得既然孟將軍沒說過投降那能戰那便戰,陛下應下一道詔書誇獎孟將軍,讓她感受到陛下您的寬厚大度。”

說完他背脊發涼,等著皇帝罵他。

結果皇帝思忖一陣,居然採納了他的意見,叫來內侍潘公公,沉默的擬好了一份詔書,然後用上玉璽遞給他,道:

“你親自跑一趟邊關,把這份詔書宣讀了,並告誡賈相和承恩侯,萬事以大局為重,切勿搞什麼陰鬼伎倆,誣陷朕親自封的輔國大將軍。”

“另外,你讓賈相把朕的天子劍,轉交給孟沅,就說,朕等她凱旋而歸。”

“啊,這……”

讓賈相把天子劍轉交給孟沅,這話他要怎麼傳,傳了不是得罪賈相嗎?這位兵部尚書黃大人下意識就啊了一聲。

“還不快去,這是要造反嗎?”

寶慶帝見他這位兵部尚書居然猶豫,頓時冷著一張臉怒問。

“臣有罪,臣即刻便遠赴邊關。”

聽到造反二字,黃大人下意識一抖,差點把官服的帽子都抖掉了。

他戰戰兢兢地接過聖旨,連滾帶爬地出了集英殿。

旋即寶慶帝把集英殿留下的一群大臣,包括那李相都通通罵了一頓,才把他們都轟走了。

京城近日,不管是官員百姓或者販夫走卒,都在城門口看到了一份燕國皇帝的封妃詔書,一時間百姓官員,都議論紛紛,猜測著邊關戰局。

有些人還惶惶不可終日,說什麼南陳只怕是要在經歷一場什麼“汴京之恥“要亡國了,等等之類的話。

還有許多人還心存希望,在等待朝廷的反應,襄國公全家戰死於邊關,忠勇之心天地可表,他的女兒當初也是有過力挽狂瀾的戰績,所以他們是不信他們的女將軍會成為敵國的皇妃,背叛南陳。

幾日後朝廷的詔書也印發了數萬份,發自各州各府解釋了燕國皇帝那份詔書的內容。

百姓們這才知道,燕國皇帝與那位女將軍根本沒什麼,對方的詔書只是攻心計而已。

眾人這才長鬆了一口氣,又過起了尋常的生活。只是有一家人即便看到了朝廷的解釋,卻依舊氣氛沉重。

宋晏歸前後已經被他爹叫進書房兩次了,這日,他一回府,便又見到了他父親身邊的長隨,宋晏歸心領神會,便跟著他又去了父親的書房。

一進去,他父親也沒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便問:“那位孟將軍傳出了這樣的名聲,你還想娶她?”

“父親,朝廷也出詔書解釋了,燕國皇帝編排阿沅的那些事都是子虛烏有。她不可能會與那燕國皇帝有什麼苟且,我當然還是要娶她的。”

“父親你到底想說什麼,便直說吧。”

宋晏歸淡然解釋完,眼神直接與永川侯對撞,等他下文。

永川侯與他的眼神交匯半晌後,道:

“本侯在李相那聽到的版本不是這樣的,你的那位心上人,可是和那燕國皇帝一同落入崖底待了好幾天的,在那種情況下一個女人是很容易失身的。”

“我永川侯府,是絕對不會接納一位不潔的女子,你要是執意如此,我也不攔著你,但永川侯府的生意你是不能插手了。”

“本侯打算收回來,交給晏鈺管理,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