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定是炩貴人下毒

夜漸漸深了，進忠雖不捨，還是離開了。

嬿婉打了個哈欠，有些疲乏。

春嬋進來鋪床鋪，“主兒，您對進忠公公……”

嬿婉眼角泛著薄霧，神色慵懶恣意，“凌雲徹對我不忠誠，移情別戀愛上了嫻貴妃，還與海蘭設計害我；而皇上後宮三千，心也被分成了多瓣兒，納我為妃嬪也不過是看上了我的容貌罷了。這兩個男人，是什麼好東西嗎？

但進忠不同，他雖然不算個男人，但可以將一顆心完完整整地奉給我，他對我忠誠愛我敬我，為我謀劃為我爭權奪利，他滿心滿眼都是我。這樣的人，怎麼不讓我心動呢？只是……”

春嬋整理好床鋪後，扶著嬿婉去床榻坐下，疑惑道：“只是？”

嬿婉笑了笑，“只是夢裡的我被霧氣迷惑，看不清身邊人的好，還親手殺了他，他恨我也是應該的。但理解歸理解，我要的是重登高位掌權，殺如懿海蘭報仇。他若是真心助我，我也不吝嗇分他一點真心。但若是還記恨於我，利用完他之後，我不介意再殺他一次。”

春嬋聞言，心中並未有唇亡齒寒之意。

春嬋知道嬿婉這是信任自已，才將真實的想法都告訴自已，甚至連她本應該藏一輩子的秘密都說給自已聽了，自已必然是嬿婉心中最信任的人，哪怕連進忠都比不上。

春嬋道：“主兒心性堅定，必能成大事。”

嬿婉拉著春嬋坐在床邊，“你不覺得我心狠手辣？不怕我也殺了你嗎？”

春嬋笑著拂過嬿婉額前凌亂的髮絲，眸子清亮，“在這吃人的後宮，不心狠怎麼活得下去啊。您在夢裡雖然是被霧氣迷惑才失敗，但更重要的還是吃了心軟的虧。

所以啊，您心狠一點才好呢。至於我這條命，雖然我不想死，但只要您說一句，我一定會慷慨赴死的，不會髒了您的手。”

嬿婉鼻子發酸，點點溼意湧上眼眶，上一世被霧氣操縱著親手殺了春嬋的場景浮現在眼前。

她有些後怕地攥住春嬋的手腕，聲音發狠，“春嬋，這一世我一定會護你，不讓旁人和自已害你性命。”

春嬋心中感動，與嬿婉脈脈對視。

……

時間過得很快，一月轉瞬即逝，如懿和海蘭的禁足時間結束了。

延禧宮一開，海蘭就馬不停蹄地趕往翊坤宮。

當看見面黃肌瘦得更像老太太的如懿時，海蘭知道她也過得不好，“姐姐，禁足時日裡，您吃得不好嗎？怎得如此消瘦啊。”

如懿被禁足，加上分例又接連被扣，生活水平大幅度下降。

她的吃食一向又要好的，這就少不了要自已花銀子去買額外的飯菜，才短短一月時間，如懿的存款都消耗得差不多了。

她不得不拿出以前的存貨，讓惢心想法子換了些銀錢，才勉強維持這一月的開銷。

但說來也奇怪，她給御膳房塞了銀子，送來的飯菜也如往常一般精緻，但她就是沒胃口。

反覆試了好幾次，她也強塞到嘴裡，最終還是吐了出來。

如懿想著，或許是因為自已禁足，才導致了胃口不佳，所以每道菜她都只咀嚼然後就吐掉。

這一月下來，人就乾瘦了不少，豐盈飽滿的兩頰都隱隱凹陷下去，整個人透著股虛弱勁兒。

她躺在搖椅上不動，只有腦袋轉過去看海蘭，“海蘭來了，坐吧。許是心情不好，我總是吃不下東西，幸好惢心幫著尋了法子找來許多色香味俱全的菜式，我咀嚼著也是好的。”

說著，如懿讚賞的目光落在惢心身上，海蘭也望了過去。

這一眼，讓海蘭頓住，惢心的變化也太大了。

與一月前的靈動清秀不同，現在的惢心整個人狀態都變得有些不對。

她低著頭，以往挺直的背佝僂著，身上的宮女衣服都有些空了……

聽到如懿的話，惢心微微抬頭，露出她乾癟的兩頰，和深重的黑眼圈。

她艱難地勾起一個笑，“都是奴婢應該做的。”

海蘭詫異，“惢心怎麼了？”

惢心慢慢地搖頭，“應當是這一月沒有睡好的緣故吧。”

海蘭心中納悶兒，有個不好的想法。

她起身在翊坤宮轉了一圈，發現其他的宮女太監也一副無精打采的消瘦模樣，但總體要比如懿和惢心好得多。

海蘭忙讓葉心去請江與彬，然後回到瞭如懿身旁，“姐姐，我覺得不對勁，怎麼闔宮的人都如此沒精神，你們大概是中毒了。”

如懿朝海蘭顫顫巍巍伸手，“怎麼會？誰會這麼害本宮？”

海蘭肯定道：“一定是炩貴人！她害我們禁足，竟然還想害姐姐性命！我這就去找皇上！”

在她轉身要走時，如懿拉住她的手搖頭，“罷了，炩貴人或許只是一時糊塗了。”

“姐姐！”海蘭著急地喚了一句。

兩人說話間，惢心一動不動地站在一邊，心裡不住嘆氣。

雖然她對炩貴人沒有什麼特別好的看法，但也覺得炩貴人不會這麼做。

而且，主兒和愉妃被禁足，也是因為一直瞧不起炩貴人，還傷了她，實在怪不到炩貴人身上。

惢心明白事理，但也知道自已不能說。

在兩人說話間，江與彬來了。

他匆匆行了禮，忙搭了個絲帕，給如懿把脈。

半晌，他收回手，還沒開口，海蘭急急問道：“江太醫，姐姐她是不是中毒了？怎麼會如此乏力？”

江與彬剛一張口，殿外傳來進忠的通報，“皇上駕到——”

一眾人等紛紛行禮。

弘曆揹著手，“平身吧。”

如懿將全身都靠在惢心身上，絲毫不顧忌惢心也身子不舒服。

惢心咬著牙，全身都發著顫地扶起如懿。

她身後的江與彬心急如焚，他擔心惢心摔了，又擔心惢心身子，恨不得衝上去一把甩開如懿，將惢心抱在懷裡。

但大庭廣眾之下，皇上也來了，而且惢心還不知自已心意，江與彬只能乾著急。

他伸出去的手，又不著痕跡地縮了回來。

如懿期期艾艾地喚了句，萬千委屈都蘊含其中，“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