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皇上!”

待看清那道身影是誰後,金玉妍吃了一驚,險些站不穩。

要不是貞淑和麗心一左一右地攙扶著,她恐怕就摔倒在地,懷裡抱著的永璇也危險了。

金玉妍有些後怕,輕輕拍著永璇,安慰他不要害怕。

“嘉妃,你可知罪。”弘曆的聲音沒有波動,卻不怒自威。

金玉妍姿態優雅地來到弘曆跟前,施施然行了個禮,說話間有些撒嬌的意味,“皇上,臣妾……”

“閉嘴。”

短短兩個字,讓金玉妍還想狡辯的嘴閉上了。

她眼珠子垂眸亂轉,面上顯露幾分委屈,像是不知道弘曆為何突然訓斥她似的。

偌大的房間內,霎時安靜下來,嬿婉低低的抽泣聲,頓時清晰無阻地飄入弘曆的耳朵。

弘曆雙手背在身後,一身明黃色的衣服,更襯得他俊美威嚴。

他看向嬿婉,但話是衝著金玉妍說的,“這是怎麼回事?”

金玉妍癟了癟嘴,“那個宮女犯了錯,臣妾才要教訓她。”

麗心連忙道:“皇上!的確是那個宮女犯了大錯,所以主兒才稍稍懲戒些許,還請皇上明鑑!”

“是啊皇上,而且我們主兒昨夜才生產,身心疲憊,這才有些控制不住情緒。”

貞淑趕緊應和,又立馬把矛頭指向進忠,“我們主兒身體虛弱,但剛剛進忠公公竟然不顧尊卑,狠狠踢了我們主兒的腳,還請皇上責罰進忠!”

說罷,貞淑朝弘曆大力磕了三個響頭。

弘曆瞥了眼身旁站著的進忠,聲音不辨喜怒,“進忠,你可知罪?”

在貞淑等人的視線中,進忠不緊不慢地對弘曆彎腰,“奴才知錯,奴才剛剛會錯了您的意,奴才還以為您是要奴才解救那位可憐的宮女兒,才言行失當,還請皇上恕罪。”

進忠三言兩語,就將弘曆的注意力,再次拉到了隱隱被貞淑和麗心擋住的嬿婉身上。

弘曆走到一旁軟榻之上坐下,“嘉妃,那你說說那宮女犯了什麼錯。”

嘉妃料到弘曆會這麼問,腦子飛速旋轉,“這宮女在臣妾生產之際不盡心伺候,還一味躲懶,臣妾這才略施小懲。”

“嘉主兒好心性,小懲也只是往人心口踹,如此小懲一番,想必那宮女也不敢再犯了。”進忠瞥了眼弘曆的神色,似乎在幫嘉妃說話。

但他這話一落,弘曆的臉色就變了。

他端坐在榻上,眉目間威嚴略顯,“朕和皇后一向以寬仁待下,從未聽說責打宮女,往死裡打的。嘉妃啊,你往她心口踢,是想要她的命嗎?”

這話讓金玉妍心中一驚,忙望著弘曆求饒,“皇上,臣妾孕中急躁,才沒想到這一層,才,才……”

“夠了,”弘曆擺手打斷了金玉妍的話,“進忠,你去把人扶起來。”

“嗻!”

進忠行禮後,步步走到嬿婉身邊。

看著她蹙起眉頭,一手緊緊捂著心口,像是難受得緊。

她的左臉上,清晰地浮現五根指痕,隱隱還有些血絲,像是被尖銳的指甲劃破的。

進忠心裡難受得緊,朝嬿婉伸出的手都有些顫抖。

他差點如同上一世般,跪在嬿婉身邊,憐惜地哄她。

但他的理智尚存,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公事公辦一般小心扶起嬿婉,卻在她耳邊低聲說,“你儘可能讓皇上憐惜,其他有我。”

隨後,進忠扶著她到弘曆跟前,“皇上,便是她了。”

嬿婉因為疼,一直低著頭,弘曆看不清她的模樣。

但他還記得,剛進門時的驚鴻一瞥。

弘曆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眼裡劃過亮光,“生得倒是伶俐可愛,此等姿貌,就是在嘉妃這滿屋華彩之下,也不遜色分毫。”

金玉妍聞言,心裡一慌,忙道:“皇上,她……”

弘曆淡淡瞥了她一眼,“嘉妃,朕剛剛說了什麼。”

金玉妍只得不甘地閉上嘴,吊梢眼裡浸出毒辣,鎖定嬿婉。

那視線滿是威脅,像是隻要嬿婉敢胡說一個字,她便會想方設法弄死她。

嬿婉自然是感受到背後的視線,但她卻毫不在意。

金玉妍看似心機深沉,為人陰狠,但真要處理了她,也談得上輕鬆。

但她的死對頭是如懿,且那霧氣之事目前也無眉目,這金玉妍得留著,日後還有大用……

嬿婉垂著的眸子斂起思緒,立馬換了表情。

宛若珍珠般的眼淚,顆顆分明地往下墜,劃過嬌美溫婉的臉頰,實在引人憐惜。

美人泣涕,美景如斯。

她左臉上的指痕分明,隱隱破壞了這張精緻的小臉,卻又因此平添幾分脆弱,讓人忍不住想把玩些許。

弘曆勾著嬿婉下巴的手,也不經意摩挲一瞬,“你說,為何嘉妃要懲處你?”

嬿婉順著這個動作,光明正大地抬頭瞧了一眼弘曆。

這一眼,就讓她瞳孔微震。

嬿婉很快反應過來,立即摒棄多餘情緒,開始扮演那個受盡折磨的櫻兒。

她輕咬著唇,先是下意識般地去看金玉妍,似乎又察覺不妥,趕忙偏回頭,身體有些發抖。

弘曆輕聲安慰,“別怕,你只管說,朕為你做主。”

此話一落,嬿婉兩行清淚更洶湧了,“皇上,都是奴婢不好,奴婢沒有做好自已該乾的事兒,主兒才稍稍訓誡,還請皇上不要怪罪主兒。”

說著,嬿婉想以磕頭來緩解自已欺騙聖上的惶恐。

但她的下巴卻被弘曆鉗住,動不了分毫,只得將眼底的脆弱在弘曆跟前展露無遺。

弘曆看著那張嬌美柔弱的臉,動了點心思,隨口找了個藉口,“在這滿堂華彩之下,你這張臉倒是有些眼熟。”

進忠勾起唇,但眉頭卻微微蹙了起來。

他眼神落在嬿婉身上細細打量片刻,說了上一世相同的話,“皇上,奴才說句不知輕重的話,這宮女有福氣,眉眼間竟有些像嫻貴妃娘娘。只是無論怎樣,都比不上娘娘的端貴大氣。”

進忠跟在弘曆身邊伺候了那麼久,對他的心思不說了如指掌,也能猜個七七八八。

進忠自然知道弘曆是什麼意思,於是刻意給他找了這個藉口。

之後,他又去提醒嬿婉,“愣著幹什麼,還不給皇上請安。”

嬿婉像是得了什麼釋令一般,終於小心躲開皇上的手,跪在地上,“奴婢啟祥宮宮女櫻兒,給皇上請安。”

“櫻兒?哪個櫻啊。”弘曆像是被觸發了什麼機制,轉瞬開口詢問。

嬿婉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答道:“奴婢姓魏,名嬿婉,便是良時嬿婉的嬿婉。得主兒賞識,賜名櫻兒,便是櫻花的櫻字。”

此話一出,嘉妃垂眸,臉色難看了幾分,但還是保持鎮定。

但弘曆聞言,臉色瞬間沉了下去,“放肆!”

他指著金玉妍,“你分明知道嫻貴妃從前的閨名是青櫻,你還給她起這樣的名字,有何居心!”

金玉妍眼神微動,心知還是被發現了。

她忙跪在地上,委屈巴巴地撒嬌,“皇上,臣妾是無心的,臣妾沒有想到這一層啊。”

沒等弘曆說話,李玉從殿外進來。

他對弘曆行了個禮,“皇上,嫻貴妃娘娘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