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嬋等人候在門外,等了快到一個時辰,進忠才頂著倆巴掌印,神清氣爽地出來。

王蟾忙上前,進忠只瞥了他一眼,“咱家走了,你們好好照顧炩主兒。”

瀾翠見他兩手空空,問道:“主兒給您的賞賜,怎麼沒有拿著?”

“咋家已經得到了更好的‘賞賜’,”進忠心情頗好,“那些外物,炩主兒留著打賞人也好。”

說罷,進忠便離開了。

春嬋僵在原地一瞬,後幾步衝入屋內,將門關好。

她看著斜倚在榻上面色緋紅的嬿婉,視線被她腳踝處的咬痕吸引,眼淚瞬間奪眶而出,“主兒……那閹貨竟然敢如此,如此對您,奴婢和他拼了!”

說罷,春嬋抄起一根棍子,就要出門找進忠算賬。

“回來。”

嬿婉的嗓音沙啞,隱含一絲情慾,“過來。”

春嬋紅著眼,依舊攥著手裡的棍子。

她幾步跪伏在嬿婉腳下,“主兒,您受辱了……”

春嬋想觸碰嬿婉的腳踝,指尖卻抖個不停,眼淚也不停地淌,“奴婢一定要將那閹人挫骨揚灰!”

嬿婉起身,給她擦了擦眼淚,“好了不哭,我並沒有受辱。”

啊?

春嬋臉上的淚珠還粘在睫毛上,整個人愣住了。

她抬頭看嬿婉,這才發現嬿婉根本沒有絲毫屈辱傷懷的情緒。

相反,整個人透著自在鬆散,與素日根本沒有區別,甚至還多了幾分隱晦的愉悅。

春嬋不解,“可,可他是個太監,卻如此對您……”

嬿婉笑著搖頭,“當初我承諾過的,只要他幫我,我就隨他處置。”

春嬋指著嬿婉腳踝,“包括這樣?這還不算受辱?”

嬿婉依舊笑著頷首。

春嬋覺得嬿婉瘋了,她抓著嬿婉的腳踝,動作太大之下帶起了點寬大的褲腳。

春嬋有些不敢相信自已看見了什麼。

她抖著手,掀開了嬿婉的褲腿,整個人瞬間猙獰起來。

只見嬿婉那條小腿上,零散分佈著幾點紅痕。

雖然春嬋沒有經歷過,但她瞬間明白那是什麼——

吻痕。

閹人豈敢!

春嬋的後槽牙咬緊,整個人氣得發抖。

她拿著棍子就要奔出去和進忠拼命。

嬿婉見春嬋受的刺激太大,忙拉著她,以防她做出什麼傻事。

嬿婉抽過春嬋手裡的棍子,按著她坐在榻邊,笑著歪頭看她,“好春嬋別生氣,我說真的,進忠對我做的一切,都是我默許的。”

春嬋面無表情,“你騙人,你那麼驕傲,怎麼可能容忍一個閹人對你……這樣。”

嬿婉很感慨,春嬋果真是她的好友,能分辨她的情緒,又在乎她的感受。

她重生歸來,的確存了些心思拉攏進忠。

又礙於自已親手殺過他,嬿婉不敢輕易暴露自已重生的訊息,於是在進忠面前演戲,試探他的心意。

原本一切正常,看著進忠日益瘋長的佔有慾,嬿婉還覺得那是好事,說明進忠仍舊愛著自已。

但前幾日,進忠竟然出乎她意料地吻了她,讓嬿婉動了殺心。

但嬿婉又因為進忠那顆忠心和絕對的愛,心軟了。

在她的人生裡,除了進忠,沒有人將一顆心完完全全地奉給自已,他全心全意的愛,哪怕扭曲瘋狂,也讓嬿婉貪戀……

嬿婉捏了捏春嬋的手,“春嬋,一來,進忠或許是後宮裡對我最忠心的人,而我也可以利用他的權勢去復仇。再者,他的確對我有些心思,而我對他也不是沒有感覺,所以我對他格外寬容。”

春嬋仔細辨別嬿婉的神色,在確認她並沒有騙自已後,才舒了口氣。

她拉著嬿婉的手,“嬿婉,你現在是皇上的炩貴人,若是你與進忠的……被發現的話,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啊,你可真想好了?”

嬿婉眼眸微動。

她給春嬋挽了頭髮到耳後,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了,“春嬋,我做了個夢……”

親手殺了春嬋等人的畫面猶在眼前,嬿婉雖知道不是自已的本意,但終究是她動手殺了他們,嬿婉心裡其實是內疚自責的。

內疚和自責深深壓在嬿婉心底,越積越重,將嬿婉壓得喘不過氣來。

在這個夜裡,看著一心為自已的春嬋,嬿婉再也忍不住告訴她真相。

嬿婉組織了語言,將上一世發生的一切,全都以夢境的方式告訴春嬋。

知曉一切的春嬋蹙起眉,堅定地看著嬿婉,“我不信,我不信你會殺我。如果你真要殺我,也一定是被控制了。就像你說的,你看到滿後宮的人都被什麼霧氣裹挾了,我相信夢裡的嬿婉一定是被控制了。”

嬿婉淚光閃閃,“你就如此信我?不怕我再殺了你?”

春嬋笑了,拉著嬿婉的手,掐在自已的喉管上,“我信你,哪怕你殺我,也一定是有苦衷的。”

嬿婉的淚水奪眶而出,抱著春嬋罵了一通,“你這個傻子!我都殺了你了,你為何還對我這樣好?你這個傻子……”

春嬋輕輕哄著嬿婉,“好好好,嬿婉別哭,春嬋是個傻子。”

半晌,嬿婉緩過來後,斜倚著一旁的隱囊低聲抽泣。

春嬋笑著給她擦淚,“瞧瞧,這麼漂亮的一張小臉都哭花了。”

嬿婉扯過帕子,哼了一聲,“還不都是你。”

春嬋低聲下氣地認罪,將嬿婉哄得差不多了,才道:“此事不宜告訴更多的人,就是瀾翠和王蟾,你也不能說。”

嬿婉頷首,她自然知道事情的重要。

春嬋垂眸思索片刻,“還有進忠公公,雖然他對你是真心的,但你畢竟在夢裡親手殺了他。以你的話來說,他可能也知道了夢境發生了什麼,那他的真心就成了不確定因素。我覺著,還是先不要告訴他,再試試他的真心,排除一切不確定因素後,再和他坦白一切也不遲。”

嬿婉眼角的淚痕還在,更顯柔媚動人,“我本就是這樣打算的,目前來看,他沒有生出怨恨之意。但進忠的打算究竟是什麼,我還得再試探試探。”

春嬋認真點頭,“我會幫您的。”

嬿婉定定看了她一眼,“你就這麼信我的話?不覺得我在胡說八道嗎?”

春嬋眼眸堅定,給嬿婉按摩著小腿,“自然,您說的話,我都信。”

“嘶——”

春嬋不小心碰到了嬿婉腳踝處的咬痕,嬿婉發出了輕微的痛呼。

春嬋忙往傷口看去,“您沒事吧?”

該死的閹人!

仗著嬿婉喜歡就如此放肆!

閹狗閹狗閹狗!

“沒事。”

看著春嬋一副要吃人的模樣,嬿婉心裡暖極了。

春嬋還在,真好……

二人在房裡聊了許久,嬿婉也將自已的打算悉數和春嬋說了大半。

二人籌謀到深夜,直到燭火燃到了末端,才結束了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