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房門被開啟,一個倩影翩躚而至。

“鄭公子。”

池屹伸出左手,竟然欠起了半身。“過來。”

一旁一直安安靜靜的柴芸驚詫不已。這位祖宗何竟然對人這般溫柔,可對她卻是絲毫不手軟,到底是她不得他喜歡而已。

敏娘就著池屹的手來到池屹的左側坐下,一眼就看到池屹右側的柴芸。但是她並未多言,收回眼神開始為池屹斟酒。

“有幾月未見了,公子可都安好?”

池屹笑了。“勞敏娘牽掛了,都好。”

“看著公子神采飛揚,想來也是好的。”敏娘一副小鳥依人的姿態,端起酒杯遞到池屹眼前。“奴家先敬公子一杯。”

“還是敏娘懂事。”池屹像是意有所指。

待飲下這杯酒,池屹左手握著敏孃的手,輕輕地摩挲著,眼睛卻看向了於寧。

“賢弟之前說有喜事,可是何喜事?”

“大喜!”於寧興奮一墩酒杯。“小弟遵照鄭文兄的交待,果然同瞿侍郎有了交往。前些日子,瞿侍郎還幫著牽線,小弟得了一份宮中的買賣。有了這份買賣,小弟腰板也直了。”

“是大好事。”池屹朗聲一笑又低頭看著敏娘,眉眼依舊帶笑。“敏娘替我給於賢弟敬一杯酒。”

敏娘莞爾一笑,把手從池屹手中抽出來,去給於寧敬酒。

一旁的柴芸冷眼旁觀這一切,心裡雖然有點難受,可卻不是因為池屹有別的女人,而是他輕賤她!

她柴家雖然不復往昔,她也只是一個卑微小宮女,可她也是良家女,不似這些搔首弄姿的風塵女子。池屹把她帶到這種地方不說,卻當著她的面與別的女子眉目傳情。

這是把她的臉面按在地上摩擦呀!

柴芸低著頭,臉上沒有一絲波瀾,只是靜靜地聽著池屹與那於寧侃侃而談。

言語間,柴芸把二人的關係猜得七七八八。可笑於寧這二傻子被池屹矇騙的一愣一愣的,以為池屹是什麼好人。要她說,池屹是想悄無聲息吞了於家的財力為他所用。

這位新帝的心思真挺重呀。

柴芸也不吭聲,就跪坐在角落裡,像是一個木雕泥塑一般一動不動,和周遭顯得格格不入。

終於,於寧忍不住說了一句。

“鄭文兄,你帶來的娘子可真是懂規矩,在一旁一直不聲不響,也沒爭風吃醋。你府上是怎麼調教的?”

池屹端著酒杯的手一頓,轉過頭看著柴芸,卻見柴芸仍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安靜地坐在那裡。

“不解風情的木頭一個。”

房間裡所有人都聽到了池屹甚是不滿的語氣,有兩個女子忍不住低笑了一聲。

那笑聲雖低,可是房間就這麼大,柴芸豈能聽不到。

一直一動不動的柴芸終於動了一下,叩拜在池屹身邊。“公子,婢子愚鈍,伺候不周。婢子現在就換來覽書來伺候公子左右。”

覽書是新入宮的小內侍,才十三歲,被池屹點在身邊伺候,這次出宮也帶了他。

池屹放下酒杯,伸出右手一把拽著柴芸到自已跟前。“說你一句而已,就跟爺置氣了。”

“婢子不敢。”

“不敢就好好待著。你是爺的人,只有爺能說你,旁人半個字都不行!”

池屹的話一出,剛剛笑出聲的兩個女子一下白了臉。

坐在池屹另一側的敏娘端坐著,垂著眼眸,寬大衣袖下的兩隻手在不停地捻著手指。鄭文身邊不可能沒有女人,她早就心知肚明,可是真見著了,心裡若說一點波瀾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

她瞧得出鄭文待她有幾分不同,是憐愛也好,是同情也罷,終是與旁人不一樣。

她想靠著這幾分不同脫離苦海。

瞧著柴芸又怕了,那小樣子像只可憐的貓,池屹放緩了語氣。“爺今日心情好,不與你計較。”

說完重重地啃了一口,這才鬆開柴芸。“乖乖等著,一會爺帶你出去散心。”

周圍那麼多雙眼睛盯著,柴芸頓時感覺騷得慌,忙退離池屹,埋著頭安靜待在一旁。前世她縱橫娛樂圈,吻戲也沒少拍的,可真沒今日這般羞臊。

該說的事說的差不多了,池屹便起身要離開。

又經過大廳,瞧著男男女女交織的身影,池屹一時興起,停下腳步攬住柴芸柔軟的腰。

“晚上我們也試試不一樣的。”

嗯?

柴芸眨著懵懂無知的眼睛看著池屹,她能說她聽不懂嗎?

瞧著柴芸鬧個大紅臉,池屹邊走邊笑,只是只有池屹自已知道他的笑有多無奈。

站在望湘樓門口,於寧醉醺醺摟著池屹的肩頭一陣好兄弟叫著,萬般不捨。

池屹也沒不耐煩,笑著哄好於寧才登上馬車。

此時柴芸又一次知道這個新帝其實也是很有耐心的,只是他的耐心等待是分人的。

她是不值得他多上心而已。

就在池屹剛坐好的功夫,柴芸突然手撩開簾子,藉著縫隙深深看了一眼望湘樓的二樓一扇半掩著的窗,一個漂浮不定的身影若隱若現。

這是池屹被盯上了?

他可是天子,身有帝王運護體,豈是尋常鬼祟能侵襲的?除非,他這個天子非天選,沒有帝王運護體。可是如果池屹沒有帝王運護體,那個妖妃早就吞了他了。

左思右想,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池屹身上的帝王運在削弱!

如果池屹帝王運在削弱,對於她來說倒不是好事了。

柴芸放下簾子,一直沒有說話。倒是池屹微動了一下眼皮,不過沒什麼表示。

馬車行進了一陣,出了京城內城,在京郊一個破舊的巷子口停下。

池屹挑開馬車簾子,打量了一番外面,這才看向柴芸。

“你進宮前就住在這?一點也沒有魏州柴家的富貴呀!”

坐在馬車裡的柴芸一聽到了家門口,一下挑開了馬車簾子,邁腿要跳下馬車。可剛伸出的右腿還沒站穩,就又收了回來。整個人貓著腰,就站在車轅上遠遠望了一眼那熟悉的大門。

這就夠了。

重新回到馬車裡,柴芸理了理情緒,向池屹道了聲謝。

“既然想家,那何不去看看。”

“謝陛下恩典。婢子這般遠遠地看一眼便心安了。”

池屹雖高傲,可又不是傻子,該籠絡人心的時候絕對不會錯過的。

“那你就好好留在朕的身邊,朕不會虧待你的。你好,你家人也會好。”

柴芸點點頭,應了一聲“是”。

“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