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弟,那別山居士現今在何處?”

“那年他來看過我祖父,留下一句話,說想要尋他就去柴家。”

“柴家。”池屹直了直身板。“看來還得去一趟柴家啊。”

“你可別去魏州啊!別山居士說的柴家是柴鑫,不是現在的魏州柴家。但是柴鑫在黎王作亂之後就帶著全家離開了魏州,不知去向。”

“不知去向啊!”池屹看著門口有些出神。

柴芸知道這些嗎?

當初她攀附池詹寧是不是知道別山居士的推演。

他突然想起來柴芸在筆記中抱怨他母后不讓她接近他的事,可見她是知道的。

這個女人啊!

心機太重!

如若不是後來出了這些事,誰能想到她是衝著後位的!就連他母后都被她矇在鼓裡了!

從望湘樓出來,池屹直接去了柴家。

他瞧著天色不早了,但他的時間安排不開,還是上前敲了門。

大門被開啟,一個少年打量一番池屹。“有事?”

“請問這是柴鑫的家嗎?”池屹向少年拱了拱手。

“是。”

少年大概十三四歲左右,長得有些消瘦,臉長得和柴芸不太像,不過那脖子卻和柴芸的鼻子很像。

“在下鄭文,想向柴老爺詢問一些事情。”池屹把手中的禮盒遞上去。

少年瞄了一眼禮盒,又看向池屹。“我爹一會下工,你等會吧。”

“啪!”院門被關上了。

池屹退後一步,無聲笑笑,隔著低矮的院牆看著院子裡的情形。

院子不大,但是鋪滿了書籍,少年正整理著書籍,小心翼翼放到幾個大木箱裡。

破敗的小院裡卻藏著這麼多書籍。要知道那幾大箱書籍即使不是古籍珍本,也能換成很多銀子。柴家再沒錢也沒有放棄賣書,這是何等艱難決定。

池屹不免想到王氏。

她給柴家指了一個光明未來,可是這過程太艱辛。

“敢問這位公子有何貴幹?”

一個聲音在池屹身後響起。

池屹聽到聲音扭過頭,卻看到一老者和一少女站並肩而立。

瞧著男子五十歲多,有幾分柴芸的影子,池屹猜測這該是柴鑫。

“柴老爺,晚輩鄭文,向您見禮。”池屹規規矩矩向柴鑫見禮。

一個身著華服的貴公子向自已行禮,柴鑫趕忙攔住。

“公子無需這般客氣。”

池屹看了一眼自已胳膊上粗糙的手,笑了笑起身。

“柴老爺真是客氣,晚輩應該的。”

“我與公子素不相識,何敢受禮。”柴鑫退後一步打量一番池屹,確定並不認識此人。

“晚輩鄭文,就是京城人士,與申州於家公子相識。”池屹把手中禮盒一遞。“晚輩聊表心意,柴老爺還請笑納。”

聽到池屹提到申州於家,柴鑫面色有些不好。

“禮物就算了,公子前來是為何事?”

池屹瞧著柴鑫並沒有想要他入門的意思,不禁有些奇怪。這家人不至於這般無禮吧。

柴鑫身邊的少女在池屹身上看了幾個來回,走上前挽住柴鑫的胳膊。“爹,還是請這位公子進屋說吧。”

柴鑫深深看了一眼女兒,最後還是讓了一下池屹。“年紀大了,公子莫怪,裡面請。”

雖說把池屹請進門了,可卻是坐在院子裡的。

連茶水都沒有,這待客之道,呵呵!

池屹在心裡默默記上一筆。

“公子究竟為何事?”

見柴鑫連客氣都不客氣,池屹便也不遮掩了。

“柴老爺,晚輩是來詢別山居士的下落的。”

提到別山居士,柴鑫沉默了下來。

“我也多年未見他,也不知他的下落。”

池屹心裡冷笑。他和柴家還真是天生兩看兩相厭!他第一次登門,柴鑫就表現這麼明顯不喜他。

心裡不喜但是池屹臉上仍是一副客客氣氣的態度。

“柴老爺,晚輩知您是有顧慮。晚輩向您承諾,絕不向他人透露出居士的行蹤。”池屹頓了頓,又溫和一笑。“晚輩聽聞柴夫人久病不起,臨行前特意派人請了御醫過來為夫人看診,想必一會就到。”

柴鑫面色依舊不好,甚至沒有一點緩和。

“公子莫要費心思了。我與那別山有不共戴天之仇,早已無了往來,你問我也沒有!”

聞此言,池屹微驚。這與於寧所表達的有些出入。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晚輩也不是強人所難之人。”說完他掏出一張銀錢放到桌上。“這是芸娘讓我帶來的,是給夫人看病的。”

柴家人聽到柴芸的名字,都俱是一愣。

一直在擺弄書籍的少年也停下了手,扭頭望著池屹。

房門被開啟,走出來一人。

池屹抬頭去看,忙起了身。

“見過夫人。”

柴夫人劉氏扶著窗臺微微欠身。“還望公子見諒,妾身身有不便。”

“夫人不必如此掛懷,無妨。”池屹謙遜回道。

劉氏顫顫巍巍走了幾步,之前那少女過去扶住她,來到桌前坐下。

緩了幾口氣,劉氏才開口。“公子提到小阿芸,可是與她相識?”

“小阿芸?”池屹嘴邊帶著暖暖的笑。“不曾聽她說到這個稱呼,我一直喚她芸娘。”

劉氏面色帶著溫暖的笑。“她生下來就小小的,家裡人就習慣叫她小阿芸,芸芸眾生的芸。”

“她現在也是小小的,也就剛及我肩頭。”池屹抬手比劃了一下。

劉氏看著池屹的肩頭,又將目光轉到他的臉上。“公子是如何認識小阿芸的?”

“她啊……”

池屹低頭笑了笑,笑得有些青澀。

劉氏都五十多歲的人了,豈不知池屹那笑容代表什麼。

“她是宮女……”

宮女與外男私通是大罪!

瞧著劉夫人臉色開始漲紅,池屹一慌。他可不想劉氏因他而死。那柴芸不得恨死他!

“夫人莫要誤會,芸娘是朕的女人,朕怎會讓她受委屈。”

朕!

柴家四口一驚,俱是跪了下來。

“快快請起。”池屹彎下腰扶起劉氏。“若是芸娘知道朕在這擺譜了,她會不高興的。”

“禮不可廢。”劉氏謙恭回答。

池屹瞧著除了劉氏保持著謙恭,柴鑫依舊那不喜的態度,那少女帶著喜悅,那少年雖不是之前那般冷淡,卻也沒有更多情緒。

池屹嘴角微微挑起。“夫人,敢問朕做錯什麼惹得柴家上下這般不喜。”

“陛下誤會了。”劉氏連忙起身,卻被池屹止住。

“陛下,其實那別山居士前日來過。他說今日家中會有貴客。柴家並不是不喜陛下,不喜的是那別山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