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完全由混凝土澆築而成的密閉牢房中,一個年輕的男人盤膝坐在地上,他的雙眼緊緊閉著,不知在想些什麼。

忽然,牢房的鐵門被開啟了。一個獄警走進牢房,給他帶上手銬,然後說道:

“徐洋,跟我走吧。”

叫做徐洋的年輕人,猛地睜開雙眼,眼中精光四射,

“怎麼,輪到我行刑了嗎?”

沒錯,徐洋是一名死刑犯,而今天就是他執行死刑的日子。

獄警沒有說話,只是拉起他的手銬,走出了牢房。

牢房外是一條幽深的走廊,走廊裡沒有一絲陽光,只有天花板上老舊的吊燈,發出昏黃的光線。

走廊兩側是幾間樣式相同的密閉牢房。牢房上沒有窗戶,只有一扇沉重的大鐵門。

鐵門靠近地面的地方,開著一個窄小的送飯口。

每隔兩間牢房,便在走廊中設著一道鑄鐵閘門,閘門兩邊由兩名全副武裝計程車兵把守著。

整個監獄被守的鐵桶一般,簡直連一隻螞蟻都爬不進去。

這裡,就是傳說中國安署的秘密監牢,“煉獄”。

煉獄位於國安署的地下,獄警帶著徐洋透過幾道閘門後,來到一部電梯前。

電梯門開啟後,獄警按下了數字2。

“老哥,行刑室不是在4樓嗎?我們去2樓幹啥。”

徐洋忍不住問道,一個死刑犯還有功夫操這個閒心,他也算是獨一份了。

本來按照規定獄警是嚴禁與犯人交談的,但這個獄警被徐洋問的不勝其煩,斥道:

“哪來這麼多話,去了不就知道了!”

說完,便不再理會徐洋。

兩人出了電梯,來到了煉獄的地下二層,這裡環境比起三層要好上不少,至少地面和牆壁都做了些簡單的裝修。

獄警把徐洋帶到一間小房間前,房間門上的牌子寫著“審訊室”三個大字。

獄警推開門,將徐洋銬在房間正中的一張鐵椅上。鐵椅的四腳被牢牢固定在地面上。

徐洋坐下後,四處打量起房間來。只見房間天花板上吊著一盞瓦數很低的白熾燈,使得光線只夠照亮他身周半米範圍。

再往遠處,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只是,在房間的四角有四個紅色的亮點射出,徐洋知道,那裡肯定是安著四個攝像頭。

“徐洋。”

房間中忽然響起了一個男人的聲音,聲音似乎是從四面八方傳來,充斥著整個房間。

“這太沒意思了,為什麼不能面對面審訊,還得透過個喇叭。”

徐洋嘴角抽動一下,對著空氣吐槽道。

“看來,關了這麼久,你還是一點沒變。”

那個男人的聲音又在房間裡嗡嗡嗡的響了起來。

“誰說沒變。”

徐洋低頭看看自已的雙手,

“我都被捂白了,還變胖了。”

“怎麼,你還是不認為你犯罪了嗎?”

“我認為不認為都沒有關係,只要法庭判了,那我就是有罪。”

“沒錯。你殺了人,還是在五個不同的城市殺了五個不同的人。即便你是前國安特工,也無權在未經審判的前提下,擅自剝奪別人的生命。從任何角度來講,你的死刑都不冤。”

“老大,我沒說我冤枉啊。但我殺的那五個人,他們敢說他們死的冤枉嗎?”

“你沒有證據。”

“證據?丁叔臨死前的口信就是證據!”

“這不夠,沒有完整的證據鏈條無法讓人信服。”

“我當然知道。可你應該也知道,這種事情怎麼會留下完整的證據鏈條?對面也是受過訓練的特工啊。”

“可明面上他們是龍國的合法公民。”

“所以,我對給我定的死刑,沒有異議。我一個換他們五個,值了。”

對面的聲音沉默了下來,隔了片刻後說道:

“今天就是你的刑期了。”

“我知道,我只求你們能快點。不然我就該害怕了。”

徐洋咧了咧嘴,牽出一個難看的笑。面對死亡,說不害怕,那只是撒謊罷了。

“徐洋,丁懷德的犧牲,我們都很難過,可你為什麼非得走這條最極端的路呢?”

“周大署長,你這是明知故問了。我從小就是個孤兒,您從孤兒院裡把我帶到國安,培養成一名特工。我很感謝您。”

“可是,在我的生命中,真正讓我感到人情味,感到世間溫暖的只有丁叔。他是真把我當親兒子一樣對待。”

徐洋說到這,聲音有些哽咽。他緩了緩接著道:

“大半年前,他出任務時跟我說,他還有一年就要退休了。他說他退休後,也要像其他老頭一樣,去釣釣魚,溜溜鳥。或許再養條小貓小狗,給他當個伴。雖然打了一輩子光棍,無兒無女,老了也能享享清福。”

“可是!”

徐洋的情緒激動了起來,

“可是他終歸是沒有等到這一天,還有四個月零六天他就要退休了,他就能過上他曾經嚮往的生活了。可是那五個雜碎,捅了他整整68刀!68刀啊!”

面對自已的死亡尚且能夠笑出聲的徐洋,此時已經淚流滿面,

“他掙扎了兩個多小時,血液凝固了就捅一刀,凝固了就捅一刀,直到他的血液流光了才算結束!這樣的雜碎,還需要什麼證據嗎?法律制裁不了他們,那就由我來吧!”

“徐洋,從某個方面來說,我很欣賞你。若是我站在你的角度,我可能會做出跟你同樣的事情。但法不容情,既然做了,終歸是要付出代價。”

“老大,最後時刻您能來見我一面,我已經很知足了。您說的我都懂,我不怨任何人。”

“不!”

周雲忽然提高聲音喝道,

“你不能知足,記住你此時的憤怒還有你胸中的熱血,千萬不要忘了,永遠不要忘了,直到你老去之前都不要忘了!”

徐洋一愣,周雲的話他有些聽不明白了,他今天就要死了,什麼叫老去之前都不要忘了,他哪裡有老去的機會啊?

“老大,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從今天開始,徐洋便死了。不管是生物意義上的,還是物理意義上的。以後,你的代號叫做‘行者’。我是你的唯一上線,也只有我知道你的過往。”

“行者……這是丁叔之前的代號!?”

“沒錯,現在,你便是新的行者了”

“新的……行者!”

徐洋喃喃自語,他想起了那個看起來平平凡凡的老頭,

“洋子,以後不許再叫我老丁了,我的代號叫做‘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