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啥也不是

承恩伯府中的人不敢露出絲毫情緒，但綠瑤可不怕。

她本就性情天真，現在有蕭長樂撐腰，膽子肥的很，有什麼說什麼。

她十分鄙夷，“看長相挺像個人的，誰知道內裡竟然如此不堪，簡直就是爛泥不如，還嫌棄人家女孩無才無德，你有什麼才能倒是拿出來說說！”

“是考中了進士，還是被授了什麼官職？或者有什麼實用的策論、驚才絕豔的詩詞傳出？”

綠瑤長相甜美，聲音清脆嬌媚，言辭犀利，連番追問下，直把小公子問的面無人色，羞愧難言。

蕭長樂悄悄為她豎個大拇指。

綠瑤被自家公主表揚，更是再接再厲，“你什麼都沒有，憑什麼嫌棄人家姑娘？”

小公子可以忍受來自母親的訓斥，可以忍受公主的責問，但他的自尊心讓他無法接受被一個小丫鬟鄙夷看不起。

男人的虛榮心讓他大聲說道：“我是承恩伯府身份尊貴的嫡出公子，以後是要繼承伯府的。”

綠瑤正要反駁，卻被承恩伯夫人打斷。

承恩伯夫人的聲音輕飄飄的在暖閣中迴盪，“你也可以不是。”

這句話猶如驚雷一樣把小公子炸的內外皆焦。他不可置信的看著母親，茫然不解，“怎麼會，我是您的兒子，您是承恩伯夫人啊。”

承恩伯夫人臉上的神情很是寧靜，寧靜的讓小公子有點害怕。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小公子睜著雙眼把頭搖出了殘影，“我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

“如果你不知道，那剛才為什麼要提秦姨娘，還是你已經知道秦姨娘才是你的親生母親？”

沒想到其中還有這樣的隱情，蕭長樂蹭的一下坐正。

小公子想否認，但在承恩伯夫人那威嚴幽靜的雙眸中敗下陣來，索性全部交代。

“是，我早就知道了。父親告訴我的，我在私下裡也叫秦姨娘母親，這件事奶奶也知道，她還不讓我和你說，說你要是知道了就不會盡心盡力的對我，也不會再把嫁妝拿出來為我謀前程。”

承恩伯夫人緊緊的閉上眼睛，許久後方才睜開。

她實在沒有想到，視為最親的丈夫和婆婆竟然在私下裡如此算計自已，原來，他們才是一家人，自已始終都是這個家的外人。

就因為自已不能生養，哪怕費心費力的把孩子養大，在他們心目中也只是個管家婆，還要被壓榨出最後一點價值才算完。

承恩伯夫人自嘲的笑了起來，有晶瑩的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

蕭長樂撫掌感嘆，“好一大家子不要臉的人啊，今日真是讓我開眼了。”

小公子卻沒有覺察出事情的嚴重性，依然振振有詞的道：“母親，雖然為我不是您親生的，但我是記在你名下的，是正經的嫡子，承恩伯府就是我的，和我那些庶兄弟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承恩伯夫人擦去臉上的淚水，神情很是奇異，彷彿在無人知道的地方下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這讓小公子有點害怕，他放緩語氣。

“即使您不是我親生母親，但我以後依然會為您侍奉終老的，只要您別再事事管著我，我還是願意尊重您的。”

承恩伯夫人直接冷冷的打斷他，“用不著！”

以前小公子犯錯，承恩伯夫人哪怕在生氣，也是用心管束，耐心講道理，這是第一次表現出冰冷無情的一面，他一時有點接受不了。

愣在當場。

承恩伯夫人：“以後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我再也不會管你。你想和這個女子在一起，儘可去和你父親說，看他會不會同意。我也不用你養老，我有大把的銀錢可以找來最忠心的下人，我甚至還能養幾個義子，只要我高興，怎麼著都行。”

小公子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急忙打斷，“那怎麼行！你的錢都是我的，不能給其他人！”

也許是急於挽回，小公子把所有的話都往外掏，“母親，你要相信我，我還是尊敬您的，父親曾經想讓您病逝，我都沒同意！”

萬萬沒料到承恩伯還有這種想法，蕭長樂簡直不敢相信還有人比大皇子更加無恥。

承恩伯夫人起身走到小公子面前，俯下身又給了他一巴掌，這回兩邊臉終於對稱。

“我的錢，還不是你的，以後也不會是你的。”

小公子捂著臉，眼中的神情掩飾不住怨毒，“父親和奶奶是不會同意的。”

承恩伯夫人呲笑一聲，“我花我的錢，用的著他們同意？不過你們這一窩子蛇蟲鼠蟻，我也實在不想與你們為伍，憑白髒了我的眼睛。”

“我忍讓你們已經很久了！當年你爹上門求娶的時候，說的是一生絕不納妾，如有二心，天打雷劈。要不是他當年態度夠誠懇，我能嫁給他？因為無子的原因，這些年我不停的忍讓後退，你們就當真都以為我是好欺負的？還想讓我病逝，他真是好大的臉，我絕不會罷休！”

“我本以為你是個好的，把你好好的教養長大，也算後半輩子有個依靠，現在看來你和你那個爹一樣！指望你還不如我自已把所有的銀錢都拿出來瀟灑快活的過日子！”

“人在做，天在看，我倒要看看，白了一大半頭髮，房事靠吃藥的他還能再娶幾房小妾！我真是恥與你們為伍。”

說罷之後，她決絕的轉身面向蕭長樂，恭敬的行了一個大禮，“請長樂公主為民婦做主，承恩伯府意欲謀財害命，民婦要與承恩伯和離！”

蕭長樂拍掌大笑，不愧是武將家的小姐，發現被一家人算計，過往心血付諸流水後毫不拖泥帶水，處事十分乾脆利索，這性格她喜歡。

當即大聲道：“可！”

當下雖然風氣並不十分守舊，婦人和離再嫁常有，但畢竟不被大眾所倡導。但有蕭長樂的支援，杜照華，也就是承恩伯夫人，更有了底氣。

以前的她為沒有自已的孩子暗地裡流過不少淚，現在反而慶幸，幸好沒有孩子。

蕭長樂好人做到底，既然管了這件事，就管到底，“如果承恩伯敢不同意，我就讓整個京城都知道，因為他腎虛體力不行，他的愛妾和兒子珠胎暗結，我倒要看看，他還要不要臉？”

不得不說，蕭長樂這招十分的有用，男人最怕什麼？怕被人說不行！怕被戴帽子！

於是，當杜照華帶走所有的嫁妝，朝承恩伯的臉上扔下一紙和離書的時候，承恩伯屁都不敢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