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長樂沒有第一時間說話,而是死死的盯著陳明詩的後腦勺,直看的她渾身冰涼如墜冰窟,懷疑這是不是蕭長樂的計謀,就是為了自已主動出來送死。

就在她驚疑不定之時,蕭長樂才悠悠收回視線,開了口,卻不是對陳明詩說話。

“錢公公,這個宮女叫什麼名字?”

錢公公沒有想到,最後竟然是陳明詩站了出來。自從上次獻佛經事件之後,陛下對陳明詩就不再信任,錢公公是知道的。

此時,他斟酌一番後,終是遲疑的答道:“回大皇子妃,她叫陳明詩。”

陳明詩跪伏於地,聽到蕭長樂高高在上,輕描淡寫中卻實實在在含著一絲別人察覺不到的不屑,問自已的名字,恨的幾欲發狂!

她的國家雖是亡了,但她一向自詡血脈高貴,性情高潔,如今卻不得不跪伏在蕭長樂的腳下,讓她怎能不恨!

“陳明詩,你是有法子救陛下?”蕭長樂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期待,眼中卻有鋒芒劃過。

如若你膽敢暗害君王,等著你的必將是死無全屍!

陳明詩恭敬的低著頭,低聲道:“回稟大皇子妃,奴婢確實有一個藥方可以一試。”

“好,陳明詩你儘管說,錢公公,你負責記下來。若當真有效,本宮一定重賞與你,方才說了會提前准許你出宮,也全都算數。”

蕭長樂鄭重承諾道。

然而,陳明詩搞出這麼一大一攤子事,費了這麼大功夫,先害皇帝再獻藥方救皇帝,並且準備趁著皇帝病重其他人都避之不及的時候,她全力伺候,在皇帝的心中留下難以忘懷的印象。

就是為了留在宮中,不被遣送出宮。

這個時候,她怎麼可能走!

因此她連忙拒絕,順便表衷心,“不不不,能夠救治陛下是奴婢的榮幸,在大家生死存亡的關頭,奴婢怎能獨自偷生!”

“奴婢只想和大家一起留下,一起照顧陛下直至康復,以表奴婢的忠心。”

蕭長樂眸光微閃,彎下腰親手扶起陳明詩,表情真摯,“好,本宮相信你,陛下這會病情危急,你趕快和錢公公一起把藥方寫出來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以後再說。”

本來已經被陳明詩感動的宮人立馬急切起來,是啊是啊,趕快說藥方啊。

陳明詩卑微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卡頓,忍了忍後才與錢公公一起去內殿寫方子。

而內殿裡,所有的太醫都靜候多時,所有人都在翹首以盼陳明詩說出來的方子。

當太醫們拿到陳明詩所說的藥方時,都愣住了。

要說這不是治傷寒的藥方吧,它也有需要用到的柴胡、半夏、炙甘草,要說是治傷寒的吧,它還有牡丹、皂夾、肉桂……

太醫們圍著藥方皺眉沉思,不敢輕易下結論。

此時,一個年輕的太醫,遲疑的說道:“這,這好像有點像閩南治瘴氣蟲毒的方子……”

陳明詩猛地抬頭,臉上錯愕猙獰的表情掩都掩不住,隨即又很快的反應過來,迅速低下頭去。

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已的精心謀劃竟然會敗在一個小小的太醫之手!

這一刻,恨意與懼意齊聚頭頂,衝撞的她搖搖欲墜!

她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完了!

不,還不能服輸!一直以來接受的鐵血教育讓陳明詩很快的鎮靜下來,決不能就這樣認輸!她迅速的在腦海中思索著對策,試圖絕地求生。

一直在關注著陳明詩的蕭長樂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她的不對勁,緊接著反應過來,熱切的看向說話的太醫。

麵皮白淨的青年在一眾身強體健的太醫中顯的有點單薄,個子也有點矮,迎著蕭長樂滿含希望的眼神,他抿了抿嘴唇,繼續說道:“微臣是閩南人,閩南多瘴氣蟲蟻,而有些蟲子咬過人以後也會出現高熱不退、不能進食、昏厥的症狀……”

大夏京都在北方,太醫也都是北方人。北方氣候乾燥,蛇蟲鼠蟻都很少見,雖說現在正是春季,萬物復甦,但也生不出南方的毒蟲。

蕭長樂心中已經有了決斷,李玄璟這次來勢洶洶的病症,肯定是陳明詩弄來的南疆毒蟲造成的!

陳明詩的故國在閩南以南,各種毒物數不勝數,找來一個蟲子對她來說簡直是太簡單不過!

於是不再猶豫,蕭長樂當機立斷,立刻讓其餘太醫親自負責熬藥。再讓這個年輕的太醫和自已一起去見病榻之上的帝王。

李玄璟這會難得處於清醒狀態,錢公公在和太醫一起熬藥,畢竟,蕭長樂不敢掉以輕心,她不知道陳明詩還有沒有後手,有沒有其他的暗子。

眼看著馬上就要治病成功,這時候再小心謹慎都不會錯。

因此,蕭長樂親自帶著年輕的太醫站在床側,把剛才的事情和李玄璟敘述一遍。

聽到是陳明詩獻出的藥方,李玄璟沒有做出反應。當知道藥方其實是治療蟲毒之時,這個臥病在床多時的帝王無聲的笑了起來,那笑容冰冷狠厲,讓人不敢直視。

然而蕭長樂不怕,又不是她下的毒,只要皇帝能好,這次自已不怕危險,辛勤照顧,絕對能在皇帝的心中增加不少好感。

太后是自已的靠山,以後,皇帝也會成為自已的靠山!說不定真的能一腳踢開大皇子,過一個人的快活日子!

想想就美好。

當然,未來的美好日子就要靠皇帝。因此,蕭長樂眼含熱切,積極的上前開始脫衣服。

完全沒有發現一向高高在上的帝王身體在瞬間變的僵硬。

她一邊脫一邊說:“太醫說這種蟲子一般會咬在手腳、後頸,或小腿的位置,貼身服侍的宮人都已經病倒,其他人粗手粗腳的兒媳不放心,請恕兒媳冒犯之罪!”

也不知道她哪來的力氣,快速且利落的脫掉外衣,然後仔細的檢查裡玄璟的雙手雙腳,手腕和小腿,都沒有發現蟲咬的痕跡。

隨後,她又小心的把李玄璟扶起來,讓他半靠在自已的身上,解開中衣的帶子,把衣服一拉,露出大半個後背,開始從脖頸往下一寸一寸的檢查。

李玄璟這會頭異常的昏沉,不知道是病症造成的,還是氣的。

他清晰的感覺到自已堅硬的後背靠在一處極為柔軟的物體之上,那物體上的溫暖之感隔著薄薄的衣料清晰的傳到李玄璟的每一寸面板上。

據青年太醫說,蟲咬的痕跡很小,一不仔細就容易錯過。

所以蕭長樂低著頭,為了看的更清楚,不遺漏每一處面板,她的頭垂的很低,嘴唇幾欲觸碰到李玄璟結實蜜色的面板上。全神貫注之下,緊張的紅唇微張,溫熱的氣流不停的從她的口中吹出,再四散飄浮在李玄璟的面板之上。光滑緊緻彈性極佳的面板上,浮起一粒粒細小的疙瘩。

蕭長樂莫名的抬起頭,隨即醒悟過來,安撫道:“陛下久病,身體虛弱受不得寒,兒媳加快速度。”

李玄璟生平第一次體會到羞惱與難耐齊聚一堂的新奇感受,什麼也沒說,閉上了雙眼,然而閉上眼睛之後,背部的感覺更加明顯,仿若自已正赤裸著身體被人肆無忌憚的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