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章 借讀

餘老七便忍不住稍稍眯起雙眸，追問。

“你都不問問，我要你的血來做什麼？”

陸溶輕輕搖頭，語氣堅定：“只要神醫能幫忙救活殿下……要一點我的血，這不算什麼要緊的事。”

餘老七看出他眼裡的毅然決然，便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好，陸閣老既然豁得出去，那我老頭子也必當傾盡全力！”

說話之間，便讓人將祝皎抬進來，擱在榻上。

少女雙眸緊閉，雖有呼吸，卻微弱得很。像是一盆正在緩慢枯竭的花草，轉眼間便要徹底枯萎了一般。

餘老七搭脈診了一番，面色微微凝重：“果真是青雲散……毒已入經脈了。”

陸溶眉眼間便不由得浮現出一抹焦急之色：“神醫可有醫治的辦法？”

餘老七收回指尖，略微點頭，“這個自然，我有把握。”

說著，便喚藥童去後山採草藥。

一連灌了六日的湯藥下去，第七日，果然見榻上的少女緩緩撩起雙眼，眼眸中透出一股茫然失措來。

“……我這是……在哪裡？”

“啪嗒”一聲脆響，她抬起雙眸，只見門邊的陸溶神色欣喜地望著她，連忙上前來，伸出指尖握住她的手，嗓音壓抑著喜悅之意。

“阿皎，你終於醒了。”

聽他將自已昏迷之後的前因後果說清，少女方才緩緩回過神來，低聲問道：“那麼，代價呢？”

她只聽他說“餘老七願意替自已醫治”，可是分明這位神醫深深厭惡權貴……怎麼會因為他稍作求情便鬆口呢？

青年的面色略顯幾分蒼白，他垂下眼睫，溫聲道：“許是神醫，見跟你我投緣才會願意吧。”

少女聞言，雖然心中還有疑惑，卻也只得輕輕點頭。她大病初癒，精神也不算太好，說了幾句話，便又沉沉睡去。

陸溶的心卻安下來，他走出廂房的門，背過身去，將重重疊疊的寬大袖擺撩起來。

只見手腕處，被劃開一道深痕取血，哪怕包裹著厚重的紗緞，也仍舊有一抹痕跡透出來，點點紅痕，看上去頗有幾分動魄驚心。

他輕輕吸了一口氣，將袖擺放下，如同沒事人一般走開。

祝皎清醒之後，又在山頂上休養了好幾日，直到天子派來的內侍詢問長公主病情如何了。

見少女神氣紅潤，倒也歡喜起來。只是猶有幾分欲言又止的，似乎有話就直說。

“你直說便是。”少女低聲開口，接著又忍不住擔心道，“是不是陛下出什麼事了？”

“不是不是，”那內侍否認，這才將事情含蓄地道來，“朝中事務繁雜，陛下已經連著好幾日批閱奏摺到亥時了，希望能請長公主殿下回去，幫忙裁決。”

祝皎聞言，便也只得輕輕嘆出一口氣來，微微點頭：“知道了，明日就啟程回宮。”

陸溶倒是有幾分不認同，輕輕蹙起眉尖：“殿下的身子才好一些……”

少女朝他輕輕搖了搖頭，笑容中流露出一抹無可奈何。

“阿慈他……不是做帝王的材料。”

就如同先帝所說的那樣，他“先天能力不足，再是勤勉盡責，也不過能做個輔佐的王爺，當不了殺伐決斷的君主”。

或許這麼幾年，他做得也很疲憊吧……

次日一早，車馬便上路，餘老七得了想要的東西，自然是歡天喜地地將一行人送走。

快馬加鞭，三日之後，祝皎回到京城皇宮之中。

她著一襲雪青色羅裙，緩步邁入長寧殿中。

少年早得了訊息，在殿中等候，見到她連忙起身迎接上前，滿臉欣喜道：“阿姐，你醒了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