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功立業,就在今天!”

說完,

宇文遼遠一馬當先,徑直朝著前方的齊軍殺奔而去。

見隊長不畏生死,身後的其他匈奴人也不再猶豫,八百鐵騎轟然而動,以楔形的衝擊陣型,藉著微弱的俯衝之勢,猶如一柄利劍狠狠的刺向齊軍。

遠處,

風塵僕僕的十萬齊軍,早已經來到了精神崩潰的邊緣。

雖然這十萬大軍,都是一人三馬的頂級配置,

但是也架不住,橫跨一千多里的長途奔波。

走到現在,

別說是戰鬥了,

一個個光是坐在馬背上,就已經耗光了所有的氣力。

包括軍陣前方的高權,同樣是一副筋疲力盡的模樣,現在讓他唯一堅持下來的信念,就是想證明自已不比韓子安差。

目光望著匈奴王庭的方向,

高權的腦海之中,甚至已經浮現出自已擊潰匈奴主力,俘虜匈奴單于,並且一路追殺至狼居胥山祭天的場景。

屆時,

自已將繼承父親的名望,

成為齊國的軍事符號,定海神針。

震懾四方宵小,讓他們再也生不起反抗的異心。

幻想著這些,高權的嘴角已經流露出幾分得意與興奮。

“將軍快看,前方似乎有一隊人馬,正在朝我們衝來!”

大軍之中,不知是誰尖叫了一聲。

高權心頭一震,急忙舉目眺望,很快就將視角鎖定在了宇文遼遠率領的部隊上,只見視野的盡頭處塵土大作,腳下大地更是在隆隆作響。

隨著視野越來越清晰,左右齊軍驚叫聲驟起:“是匈奴,是匈奴騎兵!”

看清了來人,

高權臉上原本流露出的得意,瞬間消散無蹤,眼中更是迸射出難以置信的驚駭,“這裡怎麼會有匈奴齊軍?”

“這怎麼可能......我明明派遣了大量斥候,前往四周偵查,為何會有匈奴人殺至眼前?”

雖然出現的這支匈奴騎軍,人數不是很多。

但高權心中知道,

別看自已身後擁兵十萬,但這些人可是剛剛經歷了十多天的長途跋涉,連續奔波了一千多里,一直以來都沒得到充分的休息。

而且光是疲憊就算了,

他們可都是輕裝進軍,也就是說,這十萬人身上,沒有一個人是穿戴鎧甲的。

就連手中握有武器的都是少數。

這種情況下,

哪裡還有反抗的餘地?

但此時此刻,眼看著敵軍就要衝至眼前,高權也想不了太多,急忙扯著嗓子大叫:“結陣,速速結陣迎敵!”

左右齊軍驚慌失措,一個個只能湊在一起,勉強湊出一個‘陣形’來。

可問題是,

就算他們倉促之間結成了陣形,

可手中又沒有武器、鎧甲,他們拿什麼禦敵?

眨眼間,

八百氣勢洶洶的匈奴鐵騎,已經殺至眼前,山崩地裂的巨響聲中,宇文遼遠手中長刀飛舞如風,刀刃所過之處,瞬息間就有三名齊軍被砍翻在地。

伴隨著慘叫聲響起,

宇文遼遠猶如一柄利劍,劍鋒銳不可擋,瞬間刺穿了倉促虛弱的齊軍軍陣。

雖然齊軍此次出征,

乃是最為精銳的北境邊軍。

三年前,

也正是這支軍隊,將匈奴殺的血流成河,最後在狼居胥山祭告天地。

但是現在,

雙方的情況完全調轉過來,

齊軍成為了被屠殺的一方。

曾經南征北戰、久經沙場的齊軍精銳,此時就好像羊圈中的羔羊一般,任由匈奴斬殺。

甚至於,他們連絲毫反抗都做不到。

不是他們不想反抗,

而是手中沒有武器,身上沒有鎧甲,最重要的是經過這麼長時間的奔波,他們也沒有體力去戰鬥。

此時此刻,

八百匈奴鐵騎,就好像八百隻猛獸,在羊圈之中肆意砍殺。

本來宇文遼遠就是看出,齊軍的虛弱狀態,想著衝一波試試,若是能斬掉一名將領,後半輩子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結果沒想到,

當他衝入齊軍軍陣之後,才發現這些齊軍到底有多虛弱。

可以說毫無反抗之力,

活了二十多年,他還從沒像今天這樣,酣暢淋漓的斬殺敵軍。

一時間,

戰場之中,

慘叫聲、哀嚎聲、呼叫聲響徹一片,

而且這些聲音,用的全部都是齊國的語言。

曾經讓天下諸國畏懼膽寒的齊國精銳,此時竟然被三年前的手下敗將,殺的抱頭鼠竄。

問題是,

這並不是匈奴主力,只有只有八百人組成的偵查小隊。

匈奴鐵蹄所過之處,混亂中的齊軍不是被鐵蹄碾碎,就是紛紛退逃潰散。

“該死!”

“怎麼會這樣?”

“只不過區區幾百人,十萬大軍就是一人一口吐沫都能將人淹死,為何現在會這般脆弱?”

看著眼前一邊倒的場景,高權痛苦的咬著牙,心中的高傲讓他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

這時,

滿身鮮血的李真,從亂軍之中逃出來,望著臉色鐵青的高權喊道:“將軍,敗局已定,趕緊撤退吧,再不撤退就來不及了!”

聽到敗局和撤退這樣的詞彙,

就好像匕首,狠狠的刺穿了他的自尊心一樣,

“本帥的字典裡,就沒有撤退這兩個字!”

“站住,都給我站住,後退者殺無赦!”

高權憤怒的嘶吼著,甚至拔出佩劍,狠狠的砍翻了幾名逃竄的齊軍士卒。

然而,

大勢已去,

僅憑高權的威懾,哪裡壓的住這敗潰軍心。

轉眼之間,

數萬齊軍就逃走大半,而且為了方便逃跑,甚至連攜帶的武器、盔甲也紛紛丟棄,爭先恐後的朝著後方逃竄。

方圓數里的戰場,

放眼望去,只見無數齊軍被殺的丟盔卸甲,八百匈奴驅趕在後,肆意的追殺眼前的齊軍。

曾經一片生機盎然的草原,現如今已經被鮮血所染紅,有些地方更是泥濘如暗紅色的沼澤一般可怖。

此時此刻,

軍中的高權,氣的全身顫抖,雙眼之中充滿了血絲,牙齒更是咬得咯咯作響。

在他身邊,已經躺下了十幾具齊軍屍體。

可僅憑他自已,又如何挽回潰散的時期?

大勢已去,無力迴天。

心中的高傲和自尊,讓他根本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

要知道,

高家在齊國,世代從戎。

可謂是根正苗紅的武將世家。

高權更是帶著父親大齊軍神的光環,此番北征匈奴,他更是想要證明自已不比韓子安差。

結果呢?

帶著十萬齊軍,

還是齊國最精銳的北境邊軍,

卻被區區八百名匈奴斥候給殺穿了?

如果輸給的是匈奴主力,那麼高權還有可能接受現實,結果現在居然輸給八百匈奴。

這是他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至於說,

先前徐成提醒過他的,不過過於心急的強行進軍,更是早已被他忘在了腦後。

此刻的他,心中只有怨恨。

他在怨恨這些齊軍,明明有十萬人,哪怕是赤手空拳,也能輕易的將這八百匈奴人捶死。

可是他們在面對匈奴人的衝鋒時,居然沒有半點抵抗,直接就被捅穿了陣形。

後面一個個更是爭先恐後的逃跑。

如此怯懦的軍隊,居然是齊國精銳?

簡直可笑!

不!

忽然,高權想到了一個可能。

或許這些人是故意扮演成這副軟弱的模樣,就是因為他們怨恨自已,替代了韓子安的位置。

要知道,這支軍隊,就是韓子安一手帶出來的。

可是現在,韓子安被扣上了通敵叛國的帽子,已經畏罪潛逃,而自已作為繼任者,顯然遭受到了他們的怨恨。

對!

一定是這樣。

高權感覺自已發現了真相。

否則的話,號稱天下精銳的北境邊軍,怎麼可能如此怯戰軟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