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過這個眼神。
曾經在孤兒院的時候，也有人想要收養她，那個人的眼神也如付青的眼神這般骯髒。
那是一段她這輩子都不想提起的往事。
那時的她也如時向晚一般天真爛漫，提出收養她的那個人的眼神令她不安，她便拒絕了那個人提出的收養。
無論那個人如何說，她都不為所動。
豈能料到，那人在夜晚的時候爬了窗戶，在她的房間放了迷藥，等她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在一個漆黑的房間。
她的四肢被捆綁著，當時的她害怕極了。
那人神態癲狂，舉著刀對著無助的她說道：“放心寶貝兒，很快就不痛了，叔叔會讓你和我最愛的那些寶貝兒一起，長眠於此”。
他慢慢的走向了顧念，在手中的刀對準顧念時，一抹溫熱灑在了顧念的臉上。
顧念瞪大了眼睛，眼前多了一個表情陰狠的男人，而那個瘋子已經倒地不起了。
顧念眨眼，眼淚從眼眶滑落。
那個男人把她擁在了懷裡，安撫似的摸摸她的頭對她說：“好了，這都會過去”。
男人的語氣算不上溫和，但是就是能讓顧念感到心安，那一年她才十歲。
因為這件事，男人把她帶在身邊，讓她鍛鍊身體，教她格鬥，後來她才知道，男人叫顧南城，是她血緣上的親哥哥。
那一年，她跟著顧南城學會了很多，人也變得像顧南城一樣，喜怒不形於色，也不會再主動靠近誰，周身豎著刺，好像誰靠近就會刺痛誰。
顧南城教會她用刀，各種刀具，教會她怎麼殺人，血才不會濺到自己身上。
幾乎每隔一段日子，顧南城都會把她帶到一個封閉的房間，測試她的能力，教她親手殺人，讓她早點習慣，起初，人還是捆綁著任她宰割，後來是受傷垂死掙扎之人，最後到成年男性，為此顧念的逐漸從害怕到狠戾，再到麻木。
她見過可憐之人的哀求，也見過可恨之人的猙獰。
按他的話說，顧家不會有簡單的人，萬鈞也不會接受懦弱無能的人，我們本身就活在黑暗中，他說這話時，神情冷酷，眼神毫無波動。
顧念不知道顧家是怎樣的，她沒見過父母，也不知道萬鈞代表著什麼，但她想能幫到顧南城，也希望自己變得強大，捨棄恐懼害怕的情緒。
顧南城見她有自保能力之後又把她丟回孤兒院，讓她迴歸普通人的生活，還給了她五把萬鈞內部製作的匕首和一把手槍。
或許有一天他又會重回黑暗中吧，她很有覺悟，畢竟見過血的人，又怎麼變回普通人啊。
她漸漸回神，看向身邊的小姑娘，她不知道走的時候時向晚會不會難過。
她抬頭，她想應該是會的吧，不過走之前得把付青除掉，這樣危險的人留在時向晚身邊她不放心，想到付青，她的神色變得晦暗莫名。
時向晚很開心，因為顧念答應她不會再搭理付青了。
她們只要躲開付青就好了。
……
是夜，她們躺在床上，顧念躺平著睡，時向晚半趴在她身上。
她問顧念：“念念，你會一直和我在一起的對不對？”可能是付青的出現讓她有了危機感。
而明天又要去學校了，她怕顧念會把視線又放在別的小朋友身上。
想到這裡，她又有點委屈，手不自覺的抓緊。
她把臉埋進顧念的脖頸，輕輕的咬了一口。
顧念：！你在幹嘛？
即使她不輕易表露自己的情緒，也有種想把這破小孩踢下床的衝動。
她警告到：“你要是再不安分，就去外面睡，要不我去外面睡”她神色危險。
時向晚一聽她兇自己，頓時眼淚汪汪，撇嘴道：“你兇晚晚，你不喜歡晚晚了”
說罷，時向晚放聲大哭，顧念看她哭的起勁，也不忍心打擾她，只得起身換一間房睡。
時向晚見她起身，也顧不上哭了，亦步亦趨的跟上，昨天這個方法明明還有用的，怎麼今天念念就翻臉不認人了？
顧念開啟隔壁房間，觀察幾秒後，選擇睡這裡，她看見時向晚可憐巴巴的跟上來，立馬進去關上了門。
時向晚：……？so？
她敲打著門，叫道：“念念，你讓晚晚進去吧，晚晚保證不哭了”
顧念沒有理會她，依舊平躺緊閉雙眼。
時向晚帶著哭腔繼續說道：“晚晚…晚晚不吵你睡覺了，讓晚晚進去吧”
自從遇見顧念後，她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愛哭鬼，關於顧念的，她總會忍不住多想，她想把顧念藏起來，讓別人都看不到，一個只屬於她的顧念。
顧念聽見外面沒動靜了，就知道這小孩還沒走，賴在門口，怕她著涼，終是開了門，時向晚坐在地上抱著膝蓋，眼角還掛著淚水。
見顧念出來，時向晚抬頭看她，淚眼婆娑道：“念念，晚晚錯了”
這副畫面刺痛了顧念的心，她又想起了曾經那個無助的自己。
她嘆氣道：“進來吧”
時向晚乖乖跟著進去，她還在抽噎，顧念拿紙巾給她擦。
顧念柔聲道：“好了別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時向晚抱住了顧念說：“你討厭晚晚”。
“我沒有”顧念的聲音有點波動，失去了往日的平靜。
時向晚抬頭看她，想發現什麼不同，顧念又神色淡淡繼續道：“睡覺吧，明天不是要去學校？”
時向晚乖乖的爬上了床，這次她一聲不吭。
顧念關了燈，也上了床，時向晚本能的想環抱住她的腰，終是頓住了手。
顧念想，看來剛剛是嚇到了小孩，這樣想著邊靠過去，很自然的圈住了時向晚，雙眼緊閉著，在黑暗中，時向晚藉著月光看著顧念臉的輪廓，難得安靜下來。
她等了良久，直到月光消失在房間，她才動作輕緩的半起身，又俯身親吻了顧念的臉頰，過了半晌才睡去。
感受到她的呼吸變得均勻，在黑暗中顧念睜開了眼，手裡握著的匕首終是又藏了回去，她的睡眠一直很淺，警惕心也很強，只要時向晚一有動作，她便會醒來。
周身黑暗籠罩，無人知道她在想什麼，一夜無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