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攸在暗角,已將燕雲睦與崔嫵的這場痴纏盡收眼底。
赤攸悄無聲息地去到了燕雲睦的身後。
燕雲睦久經戰場,向來警惕,只一瞬便覺察到了身後有人。
他正欲出手,卻看到了身後的不速之客正是赤攸。
他知隱衛的職權特殊,且個個身懷絕技,可隨意行走在燕都的任何地方。
“子遠,來此多久了?”
燕雲睦不確定他與崔嫵的事是否已然被這個隱衛司總首領窺探知曉。
赤攸收起了平日在外人面前故意展露出的那副放蕩不羈的作風。
而後對這位久經沙場,殺人如麻的少年將軍恭謹勸道:
“早在上元節那日,王爺於夜間私會皇貴妃時,臣便已然知曉。陛下對崔鍾二族已起了殺心,王爺切不可為了兒女情長,違逆陛下!”
燕雲睦胸中的殺意陡起,他的臉色驟然變得極其陰沉。
他正要向赤攸逼近,將他滅口。
赤攸身為隱衛首領,素來善窺探人心,怎會看不出燕雲睦眼中凜然的殺意。
“請王爺懸崖止步。”赤攸起了防備之姿,他的輕功獨步天下。
他自然不敢對燕雲睦動手。
可若燕雲睦對他動手,他也可以全身而退。
燕雲睦稍後又撤了手,轉而戲謔地笑道:“本王若不止步,你能奈本王何?!本王當初既能救你,如今就能殺你,你若敢在皇兄面前胡言亂語,本王手中十萬大軍,必踏平你小小的隱衛司!”
赤攸聞言立即單膝抱拳跪地,“臣自是不會背叛王爺,然天下女子千千萬,王爺何必鍾情於此等不識抬舉的女子?”
燕雲睦周身的殺意漸消。
“本王心悅於誰,何須你來置喙,子遠如今雖權柄日盛,也不要忘了本分!”
赤攸連道不敢,正欲退去。
“慢著!本王想知道阿……崔嫵突然向皇兄自薦枕蓆,可是遇到了什麼難事?”
燕雲睦居高臨下,傲然挺立地俯視著赤攸問道。
“這……回王爺,崔府三公子此前在陛下與皇后娘娘微服巡幸的那家茶樓裡,他許是記恨皇后娘娘令他損毀容貌,所以便帶了一眾打手想劫持並羞辱皇后娘娘。”
赤攸向來尊敬強者,所以更是崇拜敬畏面前的新燕戰神。
燕雲睦與燕雲瞻從小一起長大,他素知自己皇兄的脾性,亦知皇兄定對他的阿嫵動了殺心。
他無法阻止皇兄對付崔鍾二族之心,亦不能背叛皇兄。
他只能拼盡全力地護著崔嫵。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燕雲睦冷聲道。
燕雲睦收起心底的悵然,抬步去了御書房。
御書房。
燕雲瞻從高英口中得知燕雲睦曾來御書房外尋過他,他正在納悶弟弟此時又跑去了哪裡。
他想到這裡又覺得自己在崔嫵的身上貪了些,不知不覺竟有兩個時辰,如此尤物,倒不捨得殺她了。
“陛下,襄王殿下在外求見。”高英拉著細長的聲音稟道。
燕雲瞻則親自起身去門口迎燕雲睦。
燕雲睦進來時,御書房還殘留著女子的陣陣芬芳,他識得,那是崔嫵獨有的氣息。
他一時迷了眼,每前行一步,都心痛如凌遲。
“雲睦,你方才去哪了?”燕雲瞻罕見地露出一抹輕鬆的笑意。
燕雲睦忍住心痛,俯首相求:“臣弟自請去西北戍邊,望皇兄答允!”
燕雲瞻的臉上露出難色:“雲睦還未在燕都過上幾日安生日子,怎得又要走?”
燕雲睦臉色堅定地繼續懇求:“臣弟在西北邊陲的暗探傳信,猛部近來有異動,臣弟總是不放心,欲親去檢視一番。”
燕雲瞻艱難地答應:“雲睦,阿兄總是對不起你,這些年,你為阿兄四處征戰,受了許多苦……”
燕雲睦見機開口道:“如此,還請皇兄答應臣弟一件事!”
燕雲瞻寵溺一笑:“別說一件事,百件都應得。”
燕雲睦跪下嚴肅地叩頭道:“請皇兄賜臣一道免死的聖旨!”
燕雲瞻百思不得其解,隨後心有疑竇地發問:“為他人求?”
燕雲睦低頭沉默不語。
“罷了,雲睦不想說,阿兄便不問了,阿兄這就為雲睦擬旨,便寫:執此書者,不論所犯何罪,都能免其一死。”
燕雲睦再次叩首拜謝:“臣弟,叩謝皇兄!”
……
靈粹宮。
崔嫵正在淨室一遍又一遍地沐浴,看得常鶯萬分心疼。
燕雲睦照舊從視窗翻進了內殿,正落在常鶯的眼前。
常鶯嚇了一跳,但也畏懼燕雲睦的身份,由是大氣不敢出。
燕雲睦並未發一言,只將在燕雲瞻那裡求得的免死聖旨遞給了常鶯後,便毫無猶豫地原路返回。
常鶯將聖旨遞給了崔嫵。
崔嫵翻開聖旨,盯著那硃筆御印出了神,“王爺來過了?”
常鶯頷首。
“我知道了,退下吧。”崔嫵向上仰著頭,看著淨室上方的濛濛水汽。
等常鶯退下後,崔嫵一遍又一遍地撫著聖旨。
而後,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