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喲,這不是那小姑娘嘛?公子,她怎麼變成這樣了?”
趙諶抱著昏睡過去的錢六娘,回到牛車旁邊,就見一個老頭兒從車上跳了下來,正是之前搭載過錢六娘兩次的老漢。
此時見趙諶懷中的錢六娘,很是驚訝。
“胡叔,她燒的厲害,我們需要回客棧一趟。”趙諶抱著人坐到車上說道。
“好嘞,”老胡應了聲就要趕車,揚起鞭子又落下,回頭看著身後的人,“等等,公子,你也要跟著回去?”
見趙諶抱著人不撒手,老胡就勸道:“這姑娘讓老胡我送回去就行了,剛剛聽到哨聲,咱們過來就花了些時間,你再回去一趟,妙娘和東野那邊可就等不住了,好不容易才找這麼個機會進天長關。”
“我不放心。”
老胡消了聲音,趙諶說了一句便低頭看著懷裡的人不言語,靜默了半晌,就要把人放到車裡,轉身要離開時發現自已的衣袖被錢六娘緊緊的拽在手裡。
一滴眼淚從錢六孃的眼角滑落,趙諶腳步一頓,坐了回去,嘆了口氣,朝老胡道:“走吧,直接去天長關。”
老胡無奈地搖了搖頭,坐外面開始駕車,見裡面半天沒有動靜,又說道:“匣子裡有妙孃的衣服,公子先給這姑娘換上吧。情況特殊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想這姑娘醒來也不會怪你。”
車內抱著人的趙諶一僵,心想著用內力烘乾,就聽外面的老胡預判道:“馬上就要到天長關,還不知道那裡的情況,公子還是不要浪費內力比較好,這姑娘之後怕是要跟著我們走一遭,到時候公子內力不夠,誰來護著她?”
趙諶停住剛想要施力的動作,嘖了一聲,不滿道了聲“囉嗦。”
老胡聽見車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笑了笑,揚起鞭子,加快了速度。
馬車內趙諶慢慢吐出一口氣,收起手掌,摸了摸錢六孃的衣服,已經幹了,錢六娘額頭上冒滿了汗水,嘴裡卻喃喃的喊著冷。
趙諶皺眉,從匣子中取出披風把人裹了起來,邊裹邊沒好氣的說:“果然一離開視線你就得出問題。”
平時慢慢悠悠的牛車在駕車人鞭子不斷落下中速度竟然跟一般馬匹車不多。不過,趙諶在第三次護住錢六娘差點在顛簸中撞到車窗上的頭,朝外面的人無奈道:
“胡叔,不是說好了用馬車的嗎?”
老胡聽了嘿嘿一笑:“公子不知,按你讓我長時間行走山道間的任務,牛車更符合我的氣質。”
說話間,老胡在外面馭了一聲,車停了下來,外面的老胡喊了聲:“公子,前面就是天長關的入口了。”
趙諶抱著人出去,眼前看到的就是寬闊的河流平穩而行,遠處兩處高大的山峰高聳入雲,河流從山峰之間穿過,山與河沒有一個能看到盡頭。
河岸邊停靠著一座樓船,妙娘和東野正站在船頭,見了他們迎了過來。
看清趙諶懷裡的人,妙娘和東野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驚訝,轉過頭,妙娘問道:“公子,錢姑娘怎麼……”
趙諶搖頭,“具體不太清楚,但估計紫煙和林不深那邊出了問題。”
妙娘看了一眼在後面呲牙咧嘴的老胡,不問了。
錢六娘先是聽到耳邊湖水聲,感覺身體不斷的在搖晃,猛的一驚,睜開了眼睛,一時只覺得頭疼欲裂,嗓子幹疼。
“醒了?”妙娘放下手中的東西,走到床前,把錢六娘扶起來。
“妙娘。”錢六娘叫了聲,嗓子裡卻只發出氣聲,就聽旁邊的妙娘道:“你受了風寒,嗓子暫時沒辦法說話,過段時間就會慢慢好了。”
錢六娘便點了點頭,妙娘在她身後墊了一個靠背後,端了一碗藥來。錢六娘眼睛在周圍轉了一圈,知道了自已是在船上。
接過藥喝了一口,剛想問,就聽妙娘說:“公子還有點事情要處理,你喝了藥再睡會兒。”
錢六娘點了點頭,她渾身上下還是很疼,聽了妙孃的話,便又昏睡了過去。
船在水上行駛的非常穩,妙娘見錢六娘睡熟了,就過去挑了挑燈頭,坐在桌邊拿起書看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門口處輕響,趙諶低頭進了房間,看向床上的人,問:“怎麼樣?”
“剛才醒來了一次,我給餵了些藥,錢姑娘估計是想找你,但可能還是不舒服,又睡著了。”妙娘柔聲回。
趙諶嗯了一聲,也坐了下來,對妙娘道:“我來看著,你去休息。”
妙娘搖搖頭,看向窗戶外面,臉上露出焦慮的神情,“也不知道郡主如今怎麼樣了。”
“李宵眠不敢對她怎麼樣的。”趙諶淡淡的說。
妙娘聽了趙諶的話,欲言又止,趙諶抬眼看了下,道:“想說什麼?”
“就是錢姑娘,公子帶著她多有不便,怎麼沒讓胡叔送回去呢?”
說著,妙娘把目光轉向床上沉睡的人,趙諶也隨著妙孃的目光看去,沉默了一瞬,輕笑一下,“林不深幾次都護不住她,老師還不如繼續把她交給我。”
“林大人終究與錢姑娘有婚約,且之前咱們看著,錢姑娘在林府與林大人相處的也很不錯。而且陶先生讓錢姑娘回萬利也想著是讓兩人早日完婚。”妙娘神色認真,看著有些發愣的趙諶,有些不忍,“公子把人帶在身邊,時間越久就會越捨不得。”
“‘言念君子,溫其如玉。’”趙諶喃喃的唸完這句詩,苦笑了一下,“放心,等她好了我就著人送她回去。”
妙娘看著眼前的人,“公子……”
“她跟林不深有情,我不會做什麼的,”說到這裡,趙諶眉頭皺了起來,“不過,林不深身邊的那個霞妹是怎麼回事?”
見妙娘疑惑,趙諶就道:“你還沒見過,不過之前不是傳信說,因為她,六娘和林不深吵了一架?”
妙娘從趙諶語氣裡聽出幾分興奮,偷翻了個白眼,剛還說什麼都不會做的人,這會兒的語氣卻巴不得人家兩人出問題一樣。
“好像是這樣,據霍六說,他看見林大人和錢姑娘吵的很兇,最後錢姑娘跑出去還撞到了衙門的樹上。第二天錢六娘再去時,好像還又吵了。”妙娘回憶道。
“在我面前兇得跟什麼似的,怎麼在人家那裡就沒一點兒脾氣。”趙諶氣道。
“可能就是因為錢姑娘心悅……”妙孃的話還沒出口,趙諶一手攔住,“停,後面的不用說了,扎心。”
妙娘搖搖頭,起身道:“那你自個兒在這兒說點不扎心的吧,奴婢我呀就先出去了。”
趙諶無語的擺擺手,讓樂不可支的妙娘快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