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坦克炮齊鳴,世界墮入短暫末日。
一輛虎式坦克在城市中遇上一輛T-34\/85型坦克——或許在60年前的歐羅巴戰場上,他們有過一面之緣,彼時的人們,不僅有著對敵人的仇恨,還有對祖國的忠誠與熱愛。但現在,在那飄搖時代中的國度都不再存在,傳承下來的只有仇恨,這些戰爭造物將繼續為人類的憤怒服役。
88MM炮和85MM同時開火,88MM炮彈將經歷過輻射浸染的裝甲擊穿,而85MM炮卻在虎式坦克古老而厚重的裝甲上碎裂。
恍惚間回到二戰——二戰中至少有自已的祖國,但核戰爆發後全世界碎裂成800多塊無法聚攏的碎片,人們傳承著祖輩遺留下的仇恨,卻不知道為何而戰,人們爭奪著祖輩遺留下的焦土,卻不知如何再在其上締造新的文明,一切終成空,唯有混亂始終如一。
阿克米爾舉頭向城市望去——城市中每一個人都曾在核爆下存活,直面過輻射與衝擊波,但那又有什麼用?他們逃不出宿命。
血戰開始1個小時後,戰爭以北方虎式坦克叢集的勝利而告終,步兵歡呼著慶祝他們又奪下一片焦土。最後一輛虎式坦克登上山坡,沉悶的黑夜似乎壓在它的車頂,這使它爬坡時發動機發出疲憊的轟鳴,88MM炮指向天際,等待著敵人的炮火代替星辰出現。
一發飛鏢擊穿沉悶的夜幕,與空氣的高速摩擦使其猶如微型熒惑般穿過群星。飛鏢徑直擊穿虎式坦克的前裝甲,飛鏢穿透時碎裂,帶動大量破片在車體內來回彈射,直接引爆幾乎生鏽的彈藥,煙花般的火光在地面隆起...
一輛R-90型坦克的320MM線膛炮彌散著硝煙,就在剛剛,一發能穿透1700MM裝甲的脫殼尾翼穩定穿甲彈從炮膛中射出,虎式坦克的裝甲在其面前如紙一般脆弱。
R-90型長23米,沒有主炮塔,320MM滑膛炮直接固定在車體上。在其他坦克還在用二戰滑膛炮與二戰穿甲彈時,R-90的已經使用現代滑膛炮和破甲彈,脫殼穿甲彈等現代化彈種。
這源於R-90的製造者——哈爾曼聯盟,新世界最強大的國家,為在核戰後爭奪更大的領土而不斷向外擴張,國土面積2400萬平方公里,擁有先進的工業和產業,哈爾曼唯一的目的就是不斷擴張版圖,成為新世界的統治者。
阿克米爾在坦克戰結束後就跑到附近的一座山坡上,但隨著哈爾曼聯盟建立起一座座崗哨和探照燈,阿克米爾只能趴在一棵樹後邊防止被發現,當探照燈掃過時,阿克米爾便緩慢挪動身軀,將身影藏在鐘錶指標般傳動的樹影裡。
大量的哈爾曼裝甲部隊從公路進入城市,坦克與裝甲車排成難望其守衛的鐵龍橫躍天際,駛入城市,猶如連線著城市的黑色血管。
阿克米爾簡單計算發現,哈爾曼裝甲部隊完全進入城市大約花費一小時時間,足見其軍隊體量之龐大。
但此時,阿克米爾發現另一邊的山頭上出現一個“人”,他身體細長高聳,和身旁的枯樹一樣高,身披某種綠色植物,四肢枯瘦,像四條古老的枯木。
它的腳下彌散開一片熒光的絨毛,而且絨毛還在不斷啃食著地面的腐木和青草,似乎是一片發光的透明地毯。
它走到一處死屍堆旁,幾名士兵的屍體疊在一起形成一座發臭的肉山,顯然他們是死在一次向機槍火力點衝鋒的時候。它細長的身影靠近屍山,細長的右手從膝間抬起,在指尖分泌出粘液,粘液形成一層薄膜將屍山包裹其中...
阿克米爾目睹它進食的模樣——幾具屍骨在薄膜中化作一團巨大的肉糊,而後被融入身體中,那人形怪物就如此吸收著戰場上的屍骸,彷彿是不可名狀的神明降臨悲哀的人間。
阿克米爾攥緊手槍,他發誓如果那怪物來到自已身旁,無論它是幻想,生物亦或是神明,他都會開啟打爆他的頭——寧願死在人類一族的槍林彈雨下,也不願在怪物身邊奔赴地獄。
那怪物將是他永遠無法擺脫的夢魘,就算是跑進深邃的地獄,逃到下一世也不會被擺脫的幽靈!如果它是怪物,那就在此生做了斷吧。
但一堵牆忽然撞上阿克米爾的靈魂,並將他的靈魂向無限遠方推去:是聚合態真菌,在斐列的《南半球》中記載道,聚合態真菌是南半球分佈最廣泛,等級最低階的生物,但即便如此,它依然進化到足以碾壓北半球所有猛獸。聚合態真菌是食腐性生物,不僅有可怕的繁衍能力,而且能吸收獵物的基因,進而模擬出獵物生前的形態,甚至可以入侵生物的神經系統,使生物變為傀儡。
面對這種生物,槍械是不起作用的。阿克米爾的靈魂重新灌入身體,絕望席捲而來。
探照燈掃射而來,在地面投下一汪急速移動的白色湖泊,將光芒潑到怪物身上。
怪物的面容此時完全暴露在視野中——那是一張極為畸形扭曲的人類臉龐,聚合態真菌雖然能模仿獵物生前形態,但那終究是拙劣模仿。
站崗的數挺重機槍向他掃射而去,它瞬間被攔腰打斷,血肉如洪水般崩潰,露出其中白色熒光絨毛狀的真菌。
上半身在墜落地面後,被葉脈狀的真菌群落迅速溶解,而後更多真菌攀附到殘缺的下半身上,組成一個全新的上半身,面容卻更加醜惡,扭曲。
哈爾曼聯盟步兵立刻趕到城市西側,頭戴防彈頭盔和防毒面具,身著凱夫拉防彈防化服,手持7.62MM輕機槍。空洞的防毒面具拂去他們最後一刻。
此刻,他們兩方都是怪物。
北半球與南半球的戰爭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