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琪,我有個很煩人的系統……”

“我不明白,別人穿書是金手指,怎麼到了我這,是一坨狗屎。”

南無寂語出驚人,罵得有點髒。

聽到這話,王安琪驚訝得都說不出話來了,只是目光呆滯地看著他。

系統也是穿書文中多有的元素,王安琪穿過來的時候也想過這麼一種可能,她有沒有可能也有個金手指什麼的……

可惜,等了這麼久了,毛都沒有。

所以她真的難以置信,南無寂竟然有個統子!

不過,一坨狗屎是什麼鬼?

她耐心地聽著南無寂繼續講了下去,呼吸都不敢太大聲,怕錯過一絲一毫的細節。

“我過來的第一天,冷冰冰的系統只跟我說了兩句話:第一,殺了薛如意。第二,這個世界不久後將會被毀滅。它沒說這個不久是多久,可我能感覺到,日子越來越近了。”

南無寂徹底收起了吊兒郎當的模樣,那雙眸子少見地染上了幾分憂鬱之色,很不像他。

王安琪聽到這話後心裡咯噔猛跳,身子由於緊張控制不住地小幅度發抖,有個聲音一直在心裡叫囂:你告訴他啊,快把一切都告訴他!

話到嘴邊,又聽見他說:“其實我一開始根本沒把它當回事,以為自已只是做夢,只是該玩玩,該樂樂,在夢境和現實裡穿梭。醒來後就戴著呼吸機,麻木地感受著自已的生命倒計時……睡著了,就來到這裡,玩玩鬧鬧得了。”

“所以一開始的時候,你根本不知道自已是穿書了?”王安琪問他,腦子的弦緊繃著。

南無寂點點頭,“沒錯,我以為只是來來回回地做夢而已。直到有一天,我在夢裡看見了你……”

“那是我穿書過來的第一天。”王安琪補充道。

南無寂的目光頓時變得無比柔和,一束溫柔的從內到外投射出來,神情明媚不少,“嗯,好久沒夢見過你了,逗了兩下。”

他說的是將她在空中拋來拋去,後來又把她隨意扔到了一個村子裡的那一茬。

想到這裡,南無寂摸了摸王安琪的頭,說:“當時快醒了,還沒把你好好安置就丟下了,後來想想自責得半夜怎麼都睡不著。”

原來如此。

當時還以為他故意報復她呢。

南無寂眸子又再度凝了起來,深沉如海,“可是,你出現以後,事情就變得不一樣了。”

王安琪似乎隱隱知道了什麼,她慢慢攥緊了拳頭,腳底飄忽得像是踩在雲朵上一樣。

“系統的話靈驗了,對嗎?”她聲線都有些微微發抖,指節更被攥得發白。

南無寂嘆了聲氣,果然沒有否認,“是。在我得知你就是薛如意之後,這狗屎系統就開始時不時折磨我了,一旦和你親密些,心臟就會疼……”

在個世界,第一次偷吻她時,心痛也緊跟著開始。

一開始並不重,電流般蔓延兩下,根本看不出來異樣。

只是耳邊聒噪的警報聲有些煩人。

【警報!宿主正跟目標發生異樣親密行為!請立刻停止!】

【警報!察覺宿主對目標有心動跡象,三秒後懲罰開始!】

當然,冰冷的系統音偶爾還會給他帶來善意的提醒:【溫馨提醒:若再不將物件獵殺,宿主將在三月內斃命。】

後來,這時間愈發短了, 心痛也更磨人。

直到上次,他們做的第二天後,心痛指數到了他的魔王之軀也承受不了的地步,他掙扎到了山洞裡,疼了好久好久才緩過來。

想想就可怕。

可是他想,只要他們心挨著,身體不過分地親密接觸也可以的。

看著她就開心,偶爾親親也行,愛她愛到肺疼想和她融為一體的時候,去涼水裡泡泡就好了。

就是他的時間不多了,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個世界的時間也不多了,他真的想讓這個世界陪她好好活著。

王安琪看著他,很想撲過去抱他,可是又怕他疼,只能站在原地,邁不開步子。

“系統想讓我殺你,系統,也想讓這個世界毀滅……”

說到這,南無寂仰了下臉,望了望明明很遠,卻好像近在眼前的天。

天真藍,風正好,要是時光從此按下暫停鍵就好了,在這吹拂他一輩子。

於是他張開雙臂,對著天空擁抱了下,懷裡明明是空的,卻又像是被什麼填滿了。

“可是南無寂,怎麼辦,這個結局是我親手寫下的……”

聽到這句話,南無寂眼睫顫了下,嘴角勾著,帶著淡淡的苦澀。

王安琪緊緊抓住自已的頭髮,恨不得將頭髮扯掉,語氣夾雜著憤恨,懊悔,頹喪,那些糟糕的情緒都有,“都怪我,你要殺死薛如意,是我寫的,這全員be的結局也是我寫的,都是我的錯!我是個罪人!”

最後一句,幾乎是聲嘶力竭喊出來的。

這麼多天,表面上還像個人,其實心理防線早就在晦暗處崩塌,要崩潰了。

說不緊張,說不在意,說不害怕,假的,通通都是假的!

她也只是個凡人,不是神,她也害怕這個擔子太重,她扛不起來,怕所有人會為她的一時衝動付出死亡的代價。

內心陷入巨大的掙扎。

南無寂的手忽然握住她的,而後向下拉,言語間沒有一絲一毫的指責:“別扯了,扯成小禿子怎麼辦。”

都被她折騰成這樣了,他竟然還在哄她。

心在滴血。

王安琪立馬條件反射地鬆開他的手,同時後退好幾步,“別碰我,你會疼的,聽話,離我遠一點。”

有時候,分開不代表拋棄,也可以代表在意,代表疼惜。

她現在,真想坐個時光機跑回去,將那個在電腦前亂打字的自已給扇死!扇成大豬頭!

四周風大了,不知不覺中將他們吹遠了些,他們相視而對,眼中閃著鬼火般的光,幽幽的,熾熱的。

很愛,但不敢靠近。

南無寂向前走了一步,王安琪看到後立刻後退一步。

她聽見南無寂說:“離你遠點的意思是現在還是以後都……”

“以後都。”

“那牽手,擁抱,接吻,做愛……”

“都不被允許了南無寂,對我們來說好奢侈,你應該比我更明白。”王安琪哽著喉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