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誰知道她只是淡淡回覆了一句。

要記得在平時,哪怕是擦破皮的一點小傷,她都恨不得纏著他哭上半晌。

如此懂事,甚好。

不過,要是她再有那些不該有的心思,他一定親手斬斷了她的妄念。

他低頭,發現這女人仍在細細打量著他,眼神跟以前一樣黏在了他身上,他頓時心生厭惡,轉過身去,不再多看她一眼。

誰知道王安琪此刻正在心裡可勁兒蛐蛐他:這蕭崇長得倒真是人模狗樣,大病山臉哈,不苟言笑,實力也這麼強悍,不錯,只是……她有把他塑造得這麼臉臭嗎?她家的男二……應該是溫柔中又帶著些風度的吧……

算了算了,應該是之前薛如意對蕭崇追得太緊了,這才讓他打心底生了厭惡了吧。

薛奶奶已經緩步走了過來,溫柔看著薛大爺,強撐著坐在了他旁邊,“老頭子。”

薛大爺眼中冒著淚花,“傻啊你,傻啊你。”

突然,薛奶奶的七竅都緩緩流出幾道血來,她渾身無力,癱倒在了薛大爺懷裡,默默地扯著他的臉皮,“這面具戴了大半輩子,你也累了吧……”

她將他臉上的面具扯了下來。

薛大爺面具下的臉,是中年模樣,看著氣色尚好。

修仙之人老的慢,所以他們相似的年齡卻呈現出差異較大的容顏。

薛大爺苦笑,“傻子。”

薛奶奶眉眼含笑,最後說了一句:“我不傻,我這輩子做的最聰明的事,就是殺了那個混蛋,救了你……”

說完,她就閉上了眼,只是嘴角的笑還勾著。

可能死前看到最愛的人在跟前,就很幸福了。

王安琪眼中湧出淚花,心中悲痛難耐,“阿奶!”

薛大爺也紅了眼眶,抬起顫抖的手來一下下摸著她蒼白的髮絲,“翠花,來生再見,我們還做夫妻。”

“節哀。”

看到生離死別,蕭崇神情也帶著些悲痛。

師容容也掩面哭成了淚人,“師姐,爺爺,你們節哀。”

薛奶奶是在一個微涼的夏夜走的,走的時候,好多螢火蟲圍了過來,照著她慈祥的面龐。

她被葬在了隔壁村的一個土坡上。

薛大爺終於恢復了過來,氣色比以前更好,根本看不出來得了大病。

他吐著旱菸,續續地說道:“我有次雲遊到此地,發現這裡久不下雨,土壤貧瘠,發現了端倪,原來是一隻高階旱妖在作怪,可惜我實力不強,拼了半條命才把它打死。我以為會得到村民的愛戴,卻不曾想,他們卻趁我虛弱的時候想剝取我體內的水系藤欒……”

“我的心一片灰涼,我甚至不知道自已這麼拼命,到底換來了什麼,可是所幸,我遇到了翠花。”

“他們取了水系藤欒之後,根本不管我死活,是翠花砸開了門,將我救了出來,還給了我一個新的身份,讓我活了下來。”

“可是……薛奶奶說她殺了她的丈夫您才取代了他?”師容容問道。

薛大爺嘆了聲氣,“他那丈夫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日日打罵她,甚至在原本旱災嚴重的時候還主動想拿她獻祭雨神,她也是被逼無奈……所以自此以後,我就戴上面具,以她丈夫的身份活著。”

“可是,薛奶奶好端端的,為何會突然七竅流血而死啊?”師容容說著,咬著唇,眼裡又泛起了淚花。

“那是因為他為了救我這個老不死的!用自已的靈根煉化了精元!以命換命!”薛大爺指著自已的胸口說道。

他摸了摸她的墓碑,到底是沒忍住哭出聲來,年紀這麼大的人了,此刻還是哭得像個小孩一樣,“翠花,你回來好不好,回來好不好……”

眾人只是看著他,任他發洩。

這種喪失摯愛之痛,絕非一言兩語能安慰好的。

等到薛大爺終於哭夠了,他又開始安排薛如意的事,“如意,你迴雪月宗去吧,療療傷,我在這陪著你阿奶。”

“可是阿奶說了……”王安琪面帶猶豫。

薛大爺打斷她,“我現在修為恢復了五成,用不著你照顧我,我現在,只想好好陪著她。”

“師姐,你就跟我們回去吧,你這箭傷可不能再拖了……”師容容也心切勸道。

蕭崇則是默默站在一旁陪著,一言不發,可是他打心底還是不期望這個女人回宗的。

不然,更是少不了的麻煩。

“好。”王安琪答應了。

蕭崇的臉微不可察地黑了一刻,啟唇道:“那回宗吧。”

薛大爺也擺擺手,“走走走,別操心我,什麼時候想回來了,回來看看!”

“保重!”王安琪喊了一聲。

遠處山坡上,大蛇看著下面這群人,瞪了一眼王安琪,又吐了兩下舌頭,而後無聲無息滑走了。

三人步行至門口,王安琪問:“咱們怎麼回去?”

“御劍。”蕭崇簡答。

“啊?三個人?”

“嗯。站上來。”

於是,蕭崇站在最前,王安琪緊跟其後,師容容則在後方。

他們三人登上了蕭崇的裂冰劍,可是蕭崇卻到底是沒有啟動,而後終於沒忍住回頭望了一眼王安琪,冷聲問道:“你抱著一隻狗作甚?”

王安琪懷裡還抱著那隻可憐兮兮的小黑狗。

“它沒了母親,我得好好照顧它。”王安琪耐心解釋道。

“隨便。”蕭崇應和一聲,隨即啟動了劍。

那劍緩緩升空,而後就有了穿雲破竹之勢,勢不可擋地在天空飛著。

小黑狗探出腦袋,嗷嗷叫著。

王安琪看了一下腳底,萬物變得渺小不堪,山山水水一覽無遺,只是……她好像有些恐高……

所以她立刻收回目光,佯裝鎮定地看向前方,那高速飛行的劍更是讓她有些腳抖。

所以她顫聲道:“蕭崇。”

蕭崇凝眉,惜字如金道:“說。”

“能不能慢點……”王安琪提議。

“為何。”

“我有點暈劍……”

“不能。”

說道,他催動靈力,只見腳下的劍運轉地更快了。

他今後,就要好好治治這薛如意身上的矯情,讓她不要每次看到他都跟打了雞血一樣不死不休地纏著他了。

王安琪心裡罵道:這蕭崇,也是個有病的。

她望著前方愈發近的雲霧繚繞的仙山,心裡默默期許著:希望男主是個正常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