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烙印

腦瓜子一陣劇痛襲來，洛林馳捂著腦門緩緩起身，他這一下子可挨的可不輕，估計得腦震盪了。

多虧他拽了一把老爺子的胳膊，分散了不少力，不然他還不得被老爺子傾盡全力的致命一擊砸碎腦殼啊。

這下他可不敢再多管閒事，邊揉腦袋邊往家跑，嘴裡還不忘嘟囔著：

“這要真死了，還不得讓人窩囊死，一說是被小小的麻將砸死的，還不如石墩子好聽呢，不得讓人笑死。”

這回他誰也不顧了，目不斜視直接跑到家樓下，還沒伸手按電梯，電梯的門就開了，滿眼的血肉模糊，讓人不忍直視。

洛林馳一眼就看到了被刺破肚腹的小囡囡，那可是雪蕊最喜歡的小鄰居，也是雪蕊要娃的動力源泉。

場面過於血腥，就連洛林馳這個學醫的都撅在門口乾嘔了半天。

腦子裡都是囡囡慘死的畫面，雪蕊知道不得哭死啊。

“雪蕊！”

一想到家裡可能還有學生和家長，再想到囡囡，不敢再想了，念著妻子的安危，洛林馳不自覺的加快了爬樓的速度。

到了家門口，他反倒站在那不動了，他不敢開門，害怕一開門也出現像開啟電梯門那樣的場景。

害怕歸害怕，晚一秒開門雪蕊便多一分危機，洛林馳深吸一口氣按下拇指使勁拽開了門。

映入眼簾的非但不是什麼殺人現場，反倒是師生合奏的溫馨畫面，小皮猴今天格外乖，這一點從放在窗臺上的戒尺壓根沒被拿下來就能看出來。

緊張了半天的洛林馳長出了一口氣，蹲在門口剛想緩緩神兒，不行，可不能懈怠放鬆警惕。

他衝進琴房不由分說的把上課的娘倆給推出大門外，關上大門那一刻，洛林馳堆坐在地上，這下可能好好喘會氣兒了。

雪蕊關切的蹲下來，眨著她那卡姿蘭大眼睛看著一反常態的老公，雖然一臉的不明所以，還是輕輕的給他擦拭著額頭的汗珠。

“雪蕊，外面，外面，囡囡，囡囡她……”

一想到囡囡，洛林馳就開始乾嘔，話都說不全，只是手一直指向窗外。

“你別急，囡囡怎麼了？窗外怎麼了？有什麼啊？”

雪蕊邊問邊起身往窗邊走去。

妻子桃紅色的裙襬隨風搖曳，洛林馳忽然意識到，這畫面不也是夢裡見過嗎?

他的夢今天已經被自己進行了選擇性記憶，再加上剛才被麻將一砸，很多情節快想不起來了。

那麼，那麼現在窗外應該……

還沒等雪蕊走到窗前，洛林馳搶先擋在了她的前面，現下的一幕彷彿是昨天剛發生過的。

公路上堵車的堵車，小區門口接孩子的接孩子，對面樓做飯的做飯，如常，一切如常。

洛林馳甚至還看到了走到小區門口的小皮猴跟他媽媽。

頭痛！腦瓜子像要裂開似的疼。

洛林馳摸了摸被老爺子打到的位置，是不是破皮了，摸著凸凹不平的，起包了嗎？

到門口的鏡子前檢視，鏡子裡赫然站著個衣著整潔的自己，這分明就是一早出門前的打扮，全身上下的傷都沒有了，這不是又跟夢裡一樣了嗎？

這個夢雖然白天已經被洛林馳忘了七七八八，可現在卻一幕幕的重現在眼前。

洛林馳習慣性的伸手捋捋頭髮。

“嘶！”

碰到了剛剛被麻將砸的地方，有點疼，還是有些凸起。

“不是所有的傷都不存在了嗎，這個怎麼例外?”

說著便撩起頭髮仔細檢視，雪蕊也跟著拿手機照亮一起檢查。

“林馳，你這是個包啊，上面看著好像，好像是個……”

雪蕊照了張照片，來回放大縮小的看著。

“哈哈哈哈哈，你快看！你像被誰蓋了個章，還是個……哈哈哈哈哈哈！”

雪蕊笑的都快岔氣了，洛林馳一臉不明所以的接過手機。

這個包像個什麼圖案，是什麼呢？有嘴有翅膀又有尾巴的，啊！這分明就是一個么雞，麻將裡的么雞。

怪不得雪蕊笑成那樣，原本以為大不了留個方塊的印子，誰想到會留下個么雞。

好在是在有頭髮能遮擋的地方，要不天天頂著個么雞在腦門兒上還不得讓人笑死。

回到剛才的問題，所有傷都沒了，為什麼還會留下么雞，這個么雞又代表著什麼呢？

想到這，洛林馳頭暈目眩，雪蕊忙扶他到床上躺下。

“你就是這幾天太累了，快睡會兒，我給你做好吃的去。”雪蕊說罷轉身離開。

洛林馳還真是太累了，腦子裡有太多疑惑，一時又毫無頭緒，在胡思亂想中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滿目紅光照著屍橫遍野的城市，洛林馳飛在空中俯瞰著這一切，突然被密密麻麻的小咬啃噬跌落到辦公室裡。

那個愛開玩笑的同事在比比劃劃的說著股票，說著說著腦袋“砰”就開了花，崩了洛林馳一臉的血，嚇得他趕緊跑，同事頂著那顆開花的腦袋在他身後追啊追。

大塊頭撕碎了所有的貓貓狗狗，伸著沾滿鮮血貓毛的大手要抓洛林馳，他的手能伸的很長很長。

洛林馳好不容易躲到超市裡，一向慈祥的大爺又高舉著一塊巨大的麻將向他砸來。

跑啊！

跑啊跑，可下來到了電梯門口，一開門囡囡正捂著肚子要馳哥哥救她，自己不光救不了她，還順著深不見底的天井往下掉。

眼看著一隻大鳥飛過來，一爪子就把囡囡的腸子拽了出來，一口一節的吃掉了，那場面，洛林馳忍不住又幹嘔起來。

那鳥，那鳥看著那麼眼熟呢。

那鳥是么雞，就是么雞！

“林馳，林馳，醒醒了，醒醒了。”

那么雞變得開始模糊，變得開始散發香味，它，變成了一隻烤雞……

洛林馳聞到了什麼焦香四溢，一睜開眼就看見一隻皮酥肉嫩的脆皮乳鴿在雪蕊手上，還一個勁的在他鼻子前面晃悠。

“被饞醒了吧，怎麼出這麼多汗啊，看來是得好好補補了。”

夢，又是這該死的夢，洛林馳都快分不清哪些是夢境，哪些是現實了，他現在可是真被這些離譜的夢搞怕了，都不敢閉眼睛睡覺了。

迷迷糊糊的被雪蕊拉到餐桌前，陣陣香味讓他停滯的腦子恢復了些許轉速，肚子早就唱起了空城計，飢餓把什麼噁心的感覺都幹掉了，什麼都不想了，先吃飽了再說。

雪蕊做的都是洛林馳愛吃的菜，他一頓暴風吸入，也許是吃猛了，有點想喝水，雪蕊恰到好處的端來了一鍋濃稠的湯。

這是一鍋黑漆漆、黏糊糊、還有著一股子臊氣味的濃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