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隊的話,我頓感輕鬆。

“他欠了多少錢?”我連忙問。

“能查到的賬大概不到一百萬的樣子。”李隊說。

我有些失望,說:“那我應該想錯了,一百萬撐死也就二十多斤,還不至於拿不起。”

我原本以為劉平安欠了很多錢,至少有幾百萬,這樣他在收到兇手給的現金時,因為太重不方便攜帶的緣故,會把錢藏在某個地方,到了適當的時間再回去拿。

“倒也未必,僅僅是給出償還債務的錢應該還不至於讓他鋌而走險。”李隊沉吟道。

“您的意思是兇手給出了更高的價格?”我問。

他沉吟片刻,說:“有這個可能性。”

“那現在怎麼辦,該不該假定他會回來?”我擔憂道。

“先回來再說吧,已經派人去追了,而且現在資訊科技比以前強多了,到處都是監控,想找個人還是不難的,沒必要太擔心。”

“好的。”

我無奈地結束通話了電話,心想自已的水平恐怕也就這樣了,到底還是比不上宿主自已上。

我想盡可能多檢視一下沈峰的記憶,用於學習,可記憶總是斷斷續續的,有一部分甚至丟失了,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不多時,我和賈哥回到了警局報到。

“陳局,李隊。”進了局長辦公室,我朝他們打了個招呼。

“你們回來了,先吃飯吧。”說著,陳局起身招呼我們去吃茶几上的快餐。

“呃,先不急,我們把情況彙報下。”我撓了撓頭說。

“不用了,已經清楚了,有什麼事邊吃飯邊說。”陳局熟練地開啟盒飯,自顧自吃了起來。

見李隊也坐下準備開動,我們也不磨嘰,一併坐下。

“不用太擔心,已經查到劉平安的動向了。”見我有些愁眉不展,李隊安慰道。

“是嗎,在哪?”我驚訝道。

“這傢伙很精,知道繞監控,每次遇到有監控的地方就換路。”

“最後一次拍到他,他從大路拐去了鄉道。”說著,李隊拿出圖紙指給我看。

賈小德瞅了一眼,說:“蓮花村?我記得這條路只有一個出口,是往新橋市去的。”

蓮花村很小,只有兩個出入口,如果劉平安從這裡拐進去的,那他只能往新橋市的方向去。

“出了新橋市就是外省了,難道他想逃去外省?”我詫異道。

“小峰,怎麼現在腦子沒這麼靈光了。”陳局笑了笑說。

我有些尷尬的扒了口飯,接著說:“難不成他進了村又出來了。”

“對,派了人順著他的路線追了過去,最後發現他的車丟在山裡,花錢找村民買了一輛摩托又出來了。”

“他還特意換了一身衣服,戴了頭盔,從外表上來看根本認不出是他,要不是在村裡找到了那輛車,以及找了村民問話,還真就跟丟了。”

“如此看來,他的嫌疑就坐實無誤了。”突然想到什麼,我又問,“李隊,他身上有帶什麼嗎?”

“你指的是現金嗎?沒有,所以我也贊同你之前的猜測,他很有可能把錢藏在這裡沒有帶走。”李隊說。

“這樣看來,他遲早是要回來的。”我摸了摸下巴,又問:“現在知道他去哪裡了嗎?”

“還在查,他換了摩托車之後行動更加方便,可以不走大路,搜查難度會高上一些。”

見我還是眉頭緊皺,陳局笑了笑說道:“小峰,最近是不是壓力太大了。”

“有點。”我不知道他的話是什麼意思,傻愣愣回了句。

“你不用著急,現在已經知道他待在哪個地方,通知已經傳給各個縣市了,他沒辦法出城,要抓到他就是時間問題。”李隊看了我一眼,解釋道。

聽完他的話,我才明白過來,原以為事情還在開始階段,沒想到都快結束了。

他們以為沈峰是壓力大才沒想到這點,於是開導我,卻不知道我是真的傻,沒經驗......

想到這,我咳嗽了兩聲,定了定神,裝出一副我已瞭然的神情。

既然要扮演這個角色,那就儘量演好。

剛吃完飯,辦公室的門又被人敲響。

“進來。”

我轉頭一看,原來是嚴麗。

“陳局,李隊,嫌犯有訊息了。”嚴麗抱著一堆資料走了進來。

“怎麼樣,人在哪?”陳局問。

“嫌犯的摩托車在山裡找到了,但人已經不見了。”她回道。

“進山了?哪座山?”李隊皺著眉頭問。

“荷花山。”

“進了那可不好找了,荷花山太大了,只靠幾十號人恐怕得找一個禮拜。”陳局沉聲道,“老李,你怎麼看?”

“我先看看地圖。”說著,李隊接過嚴麗手裡的資料翻閱起來。

“搜查範圍不應該在城裡嗎,怎麼在山裡發現的?”我有些奇怪,便問嚴麗。

“接到一個釣魚的群眾反饋,說在山裡看到一輛摩托車有些不對勁,然後就報警了。”

我一時無語,還得是釣魚佬牛批。

“有了,就是這個。”這時,一旁的李隊突然開口。

我們幾人圍了過去,想看看他的發現。

“你們看,荷花山的地理位置,左側是尋南市,右側是藍湖市,緊貼兩個省。”

“嫌犯進山的目的應該是想從這裡步行前往其中一個市,他也許發現了現在外面很多警察,自已想回去拿錢已經回不去了,於是做了這個打算。”頓了頓,李隊接著說,“現在的問題是,在警力有限的情況下,如何分配資源給這兩個市。”

“可靠步行的話,想翻越這座山前往某一個市,最快也要一兩天時間,趁現在他剛上山不久,我們何不派人進山找?”賈小德不解道。

“不,恰恰相反,我的意見是不要派人上山,這件事就當做不知道。”李隊搖頭道。

“這是為啥?”李隊話音剛落,陳靚健不知從哪冒了出來。

我看了她一眼,解釋道:“就像剛才陳局說的那樣,荷花山太大了,我們就算派出全部警力封山調查,也需要花上很多時間,收效甚微。”

“而且山這麼大,我們也沒有足夠多的人把山徹底圍起來,假設被它鑽空子逃出去了,而我們又沒發覺,那更完蛋了。”

“所以我認為,不僅不能進山搜尋,也不能通知外面的弟兄停止搜查,這件事就當不知道。”

“讓他們繼續在山外搜查,混淆視聽,好讓嫌犯以為自已的行為並沒有被發現,這樣他就會放鬆警惕,更容易落入我們設下的陷阱。”

“我們直接在兩市最靠近荷花山附近的酒店設下人手,密切監視,尤其是民宿和一些不需要身份證就能入住的住宿點,這樣不出幾天應該會有所收穫。”

“千萬不要小看這個劉平安,別看他沒有什麼文化,反偵察意識還是比較強的。”

其實我很懷疑那個劉平安也是後來者,但我不能這麼說,於是只好這麼提醒,省得我們當中有人輕視對手,如果那個劉平安身上攜帶了能力,那就難對付了。

聽完我的一番回答,陳靚健與賈小德恍然大悟,紛紛對我豎起了大拇指,陳局也對我投來讚許的目光。

“看來小峰你是恢復好了,把一些東西全部考慮進去了。”陳局對我笑道。

“沒有,只是順著李隊的思路說下去罷了,這還是李隊的腦子好使。”我謙虛道。

李隊對此表示無感,對我說:“沈峰,你認為嫌犯更有可能去哪個市?”

我沉默了片刻,翻開嚴麗拿過來的資料仔細看了看,說:“劉平安的表哥在尋南市,而藍湖市則是他結婚以前打工的地方。”

“我不知道他和他表哥的關係怎麼樣,讓我來選的話,那我可能選藍湖市吧。”

“理由是什麼?”李隊問。

我搖著頭,給出自已不成熟的想法:“一方面是直覺,另一方面的話,我上午去了劉平安家裡,他似乎沒有把這件事告訴自已老婆,也許他是一個比較謹慎的人,可能也不會把這麼重要的事告訴他表哥。”

“是麼,我覺得他有可能會去找他表哥,既然如此我們就兵分兩路,你帶一隊人去藍湖市,我就去尋南。”

“李隊,那我們兩個呢?”陳靚健推了推他,說道。

從李隊的表情裡看我出了無奈,陳靚健太鬧騰,他這個人比較喜歡安靜的環境。

於是我自告奮勇,幫他解圍:“賈哥,你車開的好,尋南市離我們這更遠,要不你幫李隊開車?”

“我是沒什麼問題。”賈小德點頭道。

“嗯?沈峰,你這麼想跟我一隊?是不是對我有想法?”陳靚健用狐疑的目光看著我。

我不禁汗顏,解釋道:“副隊,哪的話,我們兵分兩路,總得有帶頭的不是?”

“哦,也對。”她剛當上副隊沒多久,身份還沒轉換過來。

見我們已經分工明確,陳局也不磨嘰,趁熱打鐵道:“既然如此,那就即刻出發吧,早些到那,提前佈置好,那兩市的公安局我會提前打招呼的,有需要協助的直接說。”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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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汽車的破風聲與一旁的罵娘聲,我們終於快要達到目的地——藍湖市。

直到接近收費站,一旁喋喋不休的聲音才算停歇片刻。

“副隊,咱能稍微收收情緒嗎?被人看到影響不好。”我弱弱道。

沒想到陳靚健除了性格喜怒無常,還是個路怒症,一共一個多小時的路程,路上的司機被她罵了八百回不止。

“哼,那還不是這群人不會開車,再說了,我又沒穿制服,不會丟警局的臉,你怕什麼。”她冷哼一聲道。

“那你沒啥事還是穿著吧,壓一壓你的邪火。”我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沒成想被她聽見了。

“你小子啥意思,喜歡看我穿制服是吧?好啊,沒想到你有這種癖好!”她佯裝發怒道。

“你說的啥啊,牛頭不對馬嘴。”我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個世界ETC這玩意還沒普及,收費站排隊的人還不少,不好容易過了收費站,陳靚健一拍大腿喊道:“糟了,忘記找他開發票了。”

“沒事,網上可以開電子發......”

“都怪你,要不是你跟我說話,我能忘記?你要補償我,晚上請我吃飯!”她罵罵咧咧道,神情中卻看不到一絲怒意。

“姐,我承認自已是有那麼些許帥氣,但你能別賴上我嗎?”

“不能。”

“......”

很快到了目的地,遠遠一看,有幾個人正在公安局外迎接我們,還是那句話,上面的人來下面辦事就是舒服。

在一番客套之後,他們的人帶著我們這幾車弟兄去了距離荷花山最近的酒店。

那一片正規的酒店大概五家左右,我們這次一共帶了十來個人,平均下來一家酒店分了兩個人過去,而我也理所應當地和陳靚健入住了同一家酒店。

那片區的街道和監控都由藍湖市公安接手,如果有訊息,第一時間就會通知我們,而我們只需要關注酒店附近的情況就好。

各自回房間放好自已的東西之後我們便下樓吃點東西,這個酒店的位置最好,隔壁剛好就是一家咖啡店,如果選擇坐在外面,那視線可以覆蓋這附近最多一公里。

看著走在我前面,耳根略微發紅的陳靚健,我覺得有些好笑,之前在車裡口嗨的厲害,結果一到酒店,人家老闆娘問我們是不是開一間房,她又開始支支吾吾起來。

點好咖啡找了個位置坐下,手機傳來了李隊的簡訊。

我看了一眼,對還有些尷尬的陳靚健說:“李隊剛剛到尋南市了,給我發了訊息。”

“哦,他怎麼不給我發。”她隨意回道,眼神不時瞟向窗外。

“嗯......都......一樣吧。”我被她一句話給整不會了,也莫名的尷尬起來。

直到上了的咖啡都快被我們喝完了,兩個人始終憋不出一個屁來,客氣中充滿了尷尬的氣氛。

突然,手機響起,我如獲大赦,連忙拿起看了一眼。

“沈峰,屍體調查結果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