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這麼快?”

小海聞言連忙跑回來,我倆一人靠在走廊扶手,一人蹲在圍欄處觀看。

黑衣人的動作很迅速,徑直走向大門,然後掏出一把鑰匙把門鎖開啟了。

“這就進去了?什麼樸實無華的潛入?”小海見狀忍不住咂咂舌。

藉著路燈的光,我得以看清楚黑衣人的模樣,見那人進了房子,我轉頭看向小海說:“你看那人的樣子像誰?”

“阿茂?”小海說。

“為什麼這麼說。”我問。

小海撓了撓頭說:“呃,看著體型挺像的,而且他不是有備用鑰匙麼?”

聽完了他的回答我沒有說什麼,心中暗暗點頭,看來我離真相似乎很接近了。

見我遲遲不開口,小海忍不住發問:“怎麼樣,要跟過去看看嗎?”

“可以,你過去吧,小心別被抓著。”

他沒料到我會這樣說,嘴巴一張一合,欲言又止。

“不是,現在我們兩個不是應該一起去麼?”

“我一個老頭子跑起來哪有你快?要是被發現了怎麼辦,你跑得快,你去吧。”我推脫道。

“我一個人不敢去,怎麼辦?”

“那都別去了,老實等著吧。”我回到房間,繼續坐在凳子上監視著房子。

小海追上來說:“喂,你這樣做我們很可能會錯失線索啊!到時候回不去怎麼辦?”

我有些不悅,瞥了他一眼說:“我說你好像很急啊?非要拉我過去有什麼目的?”

“沒......沒有,你想多了,我就是擔心錯過這次機會。”他支支吾吾說道。

“沒有就行,還記得白天我跟你說的什麼嗎?如果你不想聽我的那你可以自已單幹,我沒意見。”

說完,我不再看他,自顧自倒了杯水喝了一口,繼續盯著那裡的動靜。

小海的表情跟吃了大便一樣,敢怒不敢言,說了一句我回去換褲子,便灰溜溜走了。

又過了一會,那黑衣人大搖大擺地從門口走出來,手裡提著一個揹包,不知道裝著什麼東西。

我正奇怪他怎麼不走,想不到他走到停在矮房子旁邊空地上的那輛越野車前,用手狠狠拍了車的引擎蓋一下,頓時警報聲大作。

眼見其他房子裡的村民都從睡夢中被驚醒,紛紛開燈檢視情況,他卻好像達到了自已的目的似的,朝著小山的方向逃去了。

他這一通操作讓我有些摸不著頭腦,這時候換好褲子的小海急匆匆跑來我房間,一臉驚訝地問:“怎麼了,怎麼車響了?”

“被剛才那人弄響的。”

“他怎麼就出來了?沒事弄那車幹嘛?這不是告訴別人他來了嗎?”小海的表情也和我剛才一樣,摸不著頭腦。

“我不知道,你不是說那人是你叔公嗎,你應該去看看他現在還在不在房間。”我冷靜地說。

“對啊!我這就去!”小海恍然大悟,一拍大腿,立刻直奔阿茂的房間。

不多時,小海氣喘吁吁地回來了,說:“敲門沒人應,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不在家。”

我對他的話不置可否,其實小海去不去都不要緊,因為就那黑衣人的行動來看也絕不會是上了年紀的人,更何況阿茂這種老頭子。

此時車鳴聲早就停止了,村裡人也沒什麼動靜,房間裡的燈也是一盞一盞關閉,最重要的是矮房子那邊,自始至終都沒有開燈,也沒有人出來。

“就這樣結束了?弄出這麼大動靜怎麼沒人出來?”小海問。

“車子的正主都沒反應,其他人當然也不會出來,誰沒事睡得好好的出來管閒事。”

“那他們也睡的太死了,這樣鬧都沒反應,你說我們倆是不是也應該去看看?”小海和我商量道。

“不去,現在要做的事情就一件。”

“什麼事?”

“回去睡覺。”

“啊?”

小海見狀還想讓我陪他去矮房子看看,我沒理會他,直接脫了鞋子躺床上把被子一蓋。

他見我是認真了,小聲嘟囔了一句便走了。

“把門帶上。”我說。

“哦。”他有些不悅地回了一句,聽話地把門關上了。

稍微帶點腦子也知道,那群人關了燈到現在也才十幾分鍾,就這點時間還能睡的這麼死,這麼大的車鳴都聽不見?

而小海則完全一副沒腦子的樣子,一直想慫恿我去那棟房子。

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也不打算和他挑明瞭說,假設他真的想對我不利,以我現在對他的態度,他遲早會露出馬腳。

我在床上苦思冥想,剛才那個黑衣人的舉動究竟是為何,他明明可以就這樣靜悄悄的走,為什麼又要明目張膽的告訴別人他來過?

“如果說潛入不是目的,通知別人才是?”

我被自已一閃而過的念頭一驚,推翻了之前的猜測,頓時感覺茅塞頓開。

“假如真的是這樣,那明天早上就能見分曉了。”我有些興奮地想道,這下可能真的快接近真相了。

搞明白疑點我也放鬆了不少,本就疲憊不堪的身體此刻也撐不住了,就這樣沉沉睡去。

天矇矇亮的時候我就醒過來了,即使昨天晚上這麼晚睡,早上也能準時醒過來,不禁感嘆這個老頭的生物鐘有些強大。

可我突然間又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假如我會被這具身體的狀態所影響,為什麼我沒有犯間歇性失憶呢?”

我只感覺背後一涼,難不成自已失憶了卻沒有察覺?

但我基本上能完整的回憶起昨天發生過的事,按道理說應該沒有失憶才對。

為了驗證這個答案,我決定找小海試試。

小海似乎還沒有醒,否則他這會應該來找我才對,我按著阿嶼的習慣,照例在村中和附近的海灘閒逛著。

路過矮房子時我發現窗簾還是拉著,裡面也沒有什麼動靜,可能他們還沒有起床。

我朝昨天晚上黑衣人逃亡的方向走去,想找找有沒有什麼線索。

一路上除了被踩歪的草叢外並沒有看到什麼特別的東西,按這足跡看他應該先逃進深處的無人區,然後再繞路往市區走了。

但我不相信他留下的蹤跡,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大爺,看什麼呢?”寸頭的聲音無端的從我背後響起。

“遛彎,小夥子你起這麼早呢?”我沒有被他嚇到,故作鎮定地說。

我轉過身,看到寸頭面色不善地盯著我,暗道不好。

“大爺,昨天我同伴的東西丟了,你知道是誰拿走了嗎?”

“什麼東西?我不知道。”

“一袋現金還有一臺手機被拿走了,你真沒看到什麼?”寸頭朝我越靠越近,我害怕的後退了幾步。

我看見這小子手裡藏著一把摺疊刀。

“喂,你做什麼。”正當危急關頭,小海那小子不知什麼時候跑了過來。

見有人過來,寸頭的態度緩和了一些,說:“沒什麼,我和你太公說說話。”

“我太公記性不好,有什麼事你找其他人問。”小海拉著我的手就想走。

“等等,昨天晚上你們有沒有看到什麼可疑的人?”

寸頭攔住我倆面前問,“我們丟了很多錢,肯定是昨天晚上誰進來偷走了。”

寸頭看上去有些焦急,好像剛才威脅我的那個人不是他一樣。

我裝出一副冥思苦想的表情,敲了敲腦袋又跺了跺腳,最後一拍手喊了一聲:“誒,我記得昨天晚上你們的車響了,我起來看了一眼,好像還真有個什麼人在這裡晃悠。”

“是誰?看清楚了沒?”寸頭彷彿看到救星一般,捏著我兩邊的胳膊說道。

“嘶,好疼!”我忍不住喊了一聲。

“喂!放開我太公!”小海見狀連忙上前掰寸頭的手,可惜完全沒有作用。

這時候附近的村民聽見了這邊的動靜,紛紛出來制止他道:“喂!外地仔,你做什麼!”

寸頭反應過來,連忙鬆開了手,而我也順勢就這樣倒下。

“太公!你怎麼樣了!”小海用一副誇張的不能再誇張的表情過來扶住我叫喊道。

圍過來的村民都憤怒了,連忙跑過來把寸頭圍住。

“外地仔,你敢在我們村子裡打老人!”幾個中年男人叫囂道。

幾名婦女,包括我家裡人都趕緊蹲下檢視我的傷勢,她們的表情無一不憤怒。

寸頭被圍住之後也有些慌了,連忙擺手說:“鄉親們誤會了,我沒有打人,我剛才是在問老人家問題!”

“什麼沒有打人?人都被你打在地上了!我們大家都看到了,還能有假?”

“就是!一個外地仔跑我們村裡來欺負人,是不是活膩了!”

“看你穿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不像個好人!”

眾人紛紛指責道,滿嘴的唾沫星子差點吧寸頭噴死。

“大家聽我說!我和我朋友的錢昨天夜裡被人偷走了!有好幾千!”

”剛才這位老人家說他好像看到有人來過我這裡,所以我才有點激動,實在不好意思!”寸頭滿臉委屈道。

這時候,寸頭的其他兩個同伴也走了出來,其中包括了一直沒有出現的第四個人。

我和小海意味深長地對視了一眼,彼此都不知道對方現在是什麼心情。

一直沒出現的第四個人居然出現了!

寸頭的同伴也出來幫他說話,村民們聽到錢丟了才紛紛安靜下來。

“你說你錢丟了,那昨天我們夜裡是聽到你們的車在響。”一箇中年男人說道。

其他村民紛紛點頭,表示自已昨天夜裡也聽到了動靜,有一名婦女說了句,“你說你錢被偷了,門鎖了人是怎麼進來的?”

“我們也不知道啊?你們知道這房子有人有備用鑰匙嗎?”寸頭男和他的同伴們紛紛表示不清楚。

“這房子是阿茂家建的,問他就知道了。”一位村民說。

阿茂也擠在人群裡,他一抬手喊了一句:“我在這呢。”

“房東,你這房子的鑰匙誰還有?”寸頭問。

“鑰匙一共就兩把,我自已身上留了一把,你說有人開門進去的,那我絕對不同意,昨天夜裡我在家睡覺呢!”阿茂說。

阿茂也是個老人,寸頭也不想重蹈剛才的覆轍,也只好好聲好氣地問我:“大爺,你說你昨天看到有人,你有沒有看到他長什麼樣子?”

眾人紛紛看著我,我看了他們一眼,能感覺到他們眼神中的意思,那就是讓我不要說。

可見在他們心裡也覺得可能是阿茂偷了錢。

但我確實不知道那個人是誰,於是只好實話實說:“我不知道他是誰,離的太遠了,我眼神又不好。”

“這樣麼,好吧。”寸頭男一行人有些失望,頓了頓又說:“既然大家都不知道是誰,那我們只好去報警,讓警察來查檢視了,大家沒意見吧?”

聽到要叫警察來,大傢伙紛紛表示沒意見,只有阿茂的老婆扯了扯他的衣服,看了他一眼。

阿茂與她對視了一眼,對著寸頭男說:“我也沒意見。”

見大家如此爽快答應了,寸頭男一夥人便不再說什麼,拿出手機便撥打電話,眾人見沒什麼事情了也紛紛散去。

我被人扶起來之後也打算離開,寸頭追上我之後跟我道了個歉,我跟他說沒事。

我對家裡人說:“我沒什麼事,你們幹活去吧,有小海陪著我就行。”

他們叮囑小海要照顧好我之後便回去準備早飯了,剩我和小海兩人漫無目的的走著。

“喂,剛才我演技還行吧?”小海得意道。

“有點浮誇了,湊合吧。”我說。

小海撇了撇嘴說:“哼,到底怎麼回事,你弄清楚沒有?”

“本來我不清楚,現在已經差不多弄清楚了。”

“嗯?到底怎麼回事?別當謎語人。”

聞言,我沒有立刻回答他,望著遠處波瀾起伏的海面,我嘆了口氣。

“待會你就知道了,事情在今天就會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