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一隻手被綁在床邊 練一手邦的一下敲了一下床“我***，我叔叔是出差了，又不是死了，我是在這兒躺著，我也沒死啊.!他*的，敢這麼幹，找死啊！”
孫曉瑩給她順著氣“消消氣，消消氣，還掛著水呢，別真動氣。”
蘇晴手忙腳亂著急的轉頭看著孫曉瑩“本來來月經就煩!他們還找事!我爹剛走就欺負我朋友，我天吶，這哪敢想!”
盧周易說“ 無非是動不了你，想動你身邊的人，給你下下面子罷了。
說白了還是下蘇家的面子。
但是又覺得蘇家應該不會多管。
要我說就是欠的。”
他摸摸林昭昭的頭
“這次我真的要誇獎你了，小林寶寶，咱之前沒背景，咱忍著那屬於給他面子，現在有背景了，那還忍個毛啊，幹他丫的！”
林昭昭像個木頭一樣坐在這裡
孫曉瑩則繼續安慰著蘇晴。“別那麼激動， 深呼吸，深呼吸。”
“可，可”蘇晴手忙腳亂，手舞足蹈 ，行為已經完全失調，沒有被束縛的手不停的動，臉上的表情也早已扭曲 淚水從她矛盾的臉上流下“可是我傷心，我憋氣 我就這麼一會兒不在，他們就這麼作踐你們……嗚——要是我在，你們可怎麼過啊……你們都是怎麼過來的呀——”
孫曉瑩依舊平靜而溫和 帶著一絲我就知道的勸解
“你看我說別跟她說 看氣的”
林昭昭雙目呆滯的說“既然發生了她就要知道 現在這裡有的無醫生，有我們總比他一個人她所以說發洩發洩。憋氣”
孫曉瑩看著
林昭昭空洞的眼睛居然也流出了眼淚“而且……我也委屈啊——”逐漸充滿充盈的悲傷和憤慨
聲音也哽咽逐漸不成聲
“你不委屈嗎，我們承受了這麼多——這麼多，這麼長時間連個同伴都沒有，都不知道該和誰說——那麼憋屈—
孫曉瑩，
你不憋屈嗎？”
孫曉瑩的心突然被什麼擊中了
狠狠的頓痛一下
是啊
我不委屈嗎？
我不憋屈嗎？
她的眼淚不知不覺的也落了出來
她拼命想用胳膊去抹自已的眼淚
平靜的假面破裂
怎麼抹也抹不盡，心中的委屈被炸開了小口
化作淚水一點一點流了出來
“我——我也委屈——
怎麼不委屈，
全他媽是裝的。!
委屈死了!艹他血爹的!一群畜生！”
“***的!憋屈，憋屈死了。”
這是孫曉瑩
頭一次罵的這麼痛快
她喊的嗓子歇斯底里
心裡卻頭一次這麼輕快過
早就該這麼罵，早就應該這麼罵了。
“畜生!蛤蟆!賤人肥豬!該死的東西！披著人皮的墮蟲!人型病毒!”
“罵的好，他們該罵!以後有我了，以後有我了!誰都別想我欺……誰都別想欺負我們三個誰都別想!”
三個小女孩痛哭流涕的抱在一起
盧周易也哭
他就愛哭
慢慢長夜下
蘇賀帶著酒和他在醫務室喝的時候，他也愛哭
蘇賀就看著只有喝醉的時候才哭，哭的悶悶的
他說
你就和我小侄女一樣愛哭
我真希望她永遠都不要來這，
天不隨人願，
隨人怨。
人總是想往上爬，往上爬，往上爬
被權利和錢迷了心，你什麼都不管了
三個小孩
一個小時候抱過
兩個曾帶著傷
沉默一個人的過來求助
他能幫什麼？
無非是能包紮好他們表面的傷口。
拼盡全力安慰他們
一頓早飯，一頓午飯 或者晚飯
還能做什麼？
也就是讓他們睡在醫務室幾晚
蘇賀幫的也不多
他要往上爬，
蘇家要往上爬
他要坐穩位置
必須和那些人形成一個微妙的平衡
不能夠隨意打破。
他心裡也憋屈，
可是沒辦法。
只能帶著白酒嚥進肚子裡
想當初年少
兩人一個過來混日子，一個雄心壯志，現在早已物是人非了。
帶著血色的秘密將兩個人相連
也將兩人禁錮
但他還是說
只是說
“哭歸哭，小心別壓倒管，”
看來自已將蘇晴的手綁住是無比的正確的。
哭著哭著，三個女孩子
止住委屈的勁兒之後
突然開始互訴衷腸
孫曉瑩說“我從小住在姑姑家 也不是從小大概七八歲吧，我爸媽出去工作 福建，深圳還是什麼地方，我不知道，我也記不清了。
後來我爸被車撞死了，我媽也失蹤了
他倆的工友過來傳訊息
說我爸死了，
我媽跑了。
我姑姑瞞的特好
我11歲之前都不知道這事，
她每個月還從信封裡掏出錢來說是我爸媽給的，其實是它和姑父的工資。
小時候可皮實了
在我姑姑家跟個小霸王似的，表哥表姐都不敢怎麼著我，我說你們花的錢有很大一部分是我爸媽寄來的 哥哥姐姐也預設。
年紀大一點兒後就慫
但是姑父不喜歡我 自從我成為孤兒之後就更煩了。
小學六年級回來參加完物理競賽後我就聽著姑父在那兒罵
‘你讓那個沒爹沒孃的小畜生擱我們這兒幹嘛，他以後上了初中，高中不要錢啊，就這個養不熟的白眼狼，你還指望他給我們養老嗎！’給我氣的進去‘我不是沒爹沒孃的孩子，我爹孃在外面打工呢!’姑父說 你爹孃早死了 你這些年是白吃白喝的我們!
我不信 就和他對罵。他說 你爹的遺像就在箱底下壓著呢，姑姑把我抱回屋裡，說他氣狠了，什麼都說。
結果後來我還真從箱子裡面發現我爹的死亡證明書。
當時覺得天都塌了。
還好當時物理競賽下來了 我第一，全市第一。但是姑父看我知道了，乾脆發了狠把我的獎金全都拿走了 並且說了話
從今天開始上學的錢不再給我一分，這個獎金也是我欠他們的
姑姑和他吵，吵的天昏地暗。”
孫曉瑩又笑，笑的哭中帶淚 又帶著一絲解脫“後來這個天殺的學校就來了，他們特別過來招我，說像我這樣的天才就該受最好的教育， 在這個學校不僅能受最好的教育，而且免學雜費還有校費，我不僅心動了，還拿著什麼？那個獎狀錄取通知書甩到我姑父面前，說我不用你養了。
我姑姑給我收拾的時候特別擔心，但我就鐵了心非要去。
哥哥姐姐也在旁邊看著
姑姑把獎金打算還給我
我說讓姑姑留著
這個家裡最心疼我的就是姑姑。
我就說
姑姑，你放心吧，像我這樣的天才在哪兒都能混的很好 不開玩笑，當年物理競賽我是年紀最小的選手，但是成績是最好的，我真的有這個資格……傲氣。
後來開啟行李箱之後發現了哥哥姐姐留下的信件和錢。
我當時哭的嘩啦嘩啦的
沒想到後面還有的哭呢，
那群畜生！
初一的時候我笑著和同桌打招呼。
他們不理我 嘲笑我是土包子 下課就把我拽到廁所裡
我現在想起來渾身發抖。”
孫曉瑩真的在渾身發抖
蘇晴擔心的看著她
“那就先不想了，不想了……”
“不，我要想要說，至少讓我說一部分”
盧周易擋住蘇晴“讓她說。”
她在心裡悶了太久了，之前這麼長時間家裡的事兒都沒跟他透露過一點
好不容易要說了。
不讓她說出來就徹底爛了。
她帶著哭腔，
思維卻如此清晰
“初一和初二簡直是噩夢一般，我試過抗爭，試過告狀，沒有用。
蘇老師警告了他們
最重的懲罰不過是停課一天
他說
儘量在有攝像頭的地方
後來他們轉移了注意
也算是僥倖。宿舍裡的人和我一樣，都是被召集過來的天才。
現在陸陸續續已經走了又來好幾個了，也是感謝蘇老師
在宿舍分配這邊。至少給了我們一絲公平。
高一的時候，那姑娘轉走了。
我害怕的不得了，每天心裡都慌
結果回來林同學來了。
真可惡，我當時竟然慶幸
我對不起你，但我……
我真的慶幸——
你不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日子——
反應過來我又愧疚 可是我不知道怎麼做，我不敢插手，我也不敢站出來。
這種被忽略的平靜已經是最好的了
我不知道怎麼辦？真的。
我看到你來這兒的時候，那你和林同學一塊，我也害怕，我害怕你是接下來被欺負的
我……我不敢和你扯上關係，又害怕你你被欺負的很了 我只只能偷偷跟…跟著
幸好你不是 幸好你來了”孫曉瑩抱著蘇晴大哭。
蘇晴 幸好你來了，真的——”
林昭昭接著說“你聽我的名字，林招娣，見知道我大概是什麼樣的家庭了？林招娣，這算個名字嗎？
我常常問我自已
算個屁的名字。
記得小時候爸爸還算是正常的，
那時候我也不知道我名字的含義。
出去工作的時候偶爾身上帶著酒味，耍耍酒瘋，但是會帶錢回來，也不打人。
媽媽懷上新的孩子之後尤其開心。
他說 他要有兒子了
我很好奇，我問你為什麼知道一定是兒子呢？萬一是個妹妹呢？”
她自嘲的笑了笑
“他給了我一巴掌
人生中的第一個巴掌 響亮的巴掌
應該紀念一下，是不是
可惜我當時不到五歲
記不起日子，
媽媽也說我說晦氣話，該打。
可是妹妹怎麼就是晦氣話呢？我想不明白。
後來弟弟出生時，他沒有空
他倆出去喝酒應酬了吧
是我 出去哭著給媽媽去叫人
病房裡 除了我身邊全是鄰居，簽字都是隔壁的大娘籤的 沒有別人，我特別害怕。直到他們說母子平安的時候，我才放下心來。
他很遲到的來了 身上還帶著酒味，看到弟弟的時候開心的不得了，他甩出一沓錢 告訴媽媽說
我掙錢了，掙大錢了，以後有的是錢養你和兒子。
翠英，我一定讓你過好 讓你和耀祖過好。
這樣下去也挺好的，你說是不是？”林昭昭居然是有些懷念的神色，即使這個承諾沒有她，她也為此時的平靜開心
“可是好景不長，他的生意不可能永遠掙錢，很快就賠了，賠的一乾二淨，那段時間他天天醉醺醺的回來，不是為了應酬只是為了喝酒，他開始打人，打還沒一個出月子的媽媽，當然更多的是打我……罵我掃把星，罵我黴運鬼，說都是我詛咒的他
弟弟就在懷裡哭
媽媽跪下求他
‘大山 耀祖還需要吃奶 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 我知道你有本事，你肯定有本事再把錢賺回來’
‘對肯定還能再掙回來，肯定還能再掙回來’
他把這句話奉為了神喻
之後開始更加頻繁的去出去往來做生意
但他運氣不好一年一年下去
錢越來越少，房子也越來越小
他越來越暴躁，越來越喜歡喝酒，
也越來越喜歡
打我
媽媽被迫去外面打零工賺錢
而我在家裡看孩子
當時弟弟小小的
就在我懷裡
那邊的他在發酒瘋
從我四五歲時就開始幫著家裡幹活了
做飯，洗衣服 什麼都幹”
她摸著自已的臉
“這個傷疤我記得特別清楚。
當時弟弟很小，三歲的時候，他又在那邊喝酒根本沒人理他 弟弟就在那兒笑了笑，他說弟弟在嘲笑他 瘋了也不認人了，拿起熱水就要往他身上潑
我擋了。
媽媽回來看見了
也沒辦法
弟弟在旁邊哭
她抱著弟弟說‘好姑娘，好姑娘，好招娣 你護著你弟弟，幸好受傷的不是你弟弟，你弟弟還那麼小，可你一個姑娘家沒有臉怎麼活啊？’
她第一次那麼執著的要帶我去看。
帶我去了大醫院，一定要看好我的臉
可是沒辦法
醫生說了這臉就這樣了
怎麼樣都要留，
但是用點兒好的藥能淡點
就是貴的要死。
她大罵醫生沒用
在醫院裡撒潑
最後 就買了一些算命的膏藥在我臉上貼
屁用沒有。”她嗤一聲
“有些時候你不得不說基因真的強大 林耀祖，小時候那個捱打在旁邊說著要喊姐姐的小子
長大了也喊著我是家裡的獨苗苗
你們女的天生就是該幫襯我。
一邊怕他
一邊又學他。
我初二的時候就出來補貼家裡了
旁邊飯店裡有個老闆看我能幹活，就算我沒到16也收了我，
我在那兒洗碗做飯有時候擦擦桌子。
不管是苦活累活還是別的活兒我都幹 一個月能掙2000
但我最多往上交1000
多的就攢起來
放在手機裡，微信裡
家裡現在住的是平房，有一塊磚是松的，媽媽會把錢藏在那裡
我偷偷在那裡多留了一點
不管他們發沒發現，對，他們的生活總算是有點改善。
他們看我能掙錢就說
那你在這兒掙錢補貼家裡，讓你弟弟好好去上學。
媽媽也說
女孩子上學沒用的，讓弟弟去吧
最讓我寒心的
是林耀祖
那個小時候躲在我身邊喊姐姐的孩子，
那個我替他擋了熱水之後抱著我哭的孩子
現在高高在上的站在那邊指責我
你一個女的上那麼多學有什麼用！
媽媽都這麼累了，你就不能幫幫媽媽！你好好在這兒掙錢不行嗎？那小子
現在應該上初中了吧 不知道是什麼鬼樣子。
其實，我來這個學校的時候是想帶著我媽一塊
雖然我爸發起瘋來生死不計
他林耀祖畢竟是他的兒子
我想把我媽帶出來
我又怕他不同意，我想我就問你一句，他同意就走
不同意我就自已走
她不同意。”
林昭昭平靜的不得了
“我懶得管，也不想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