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啟程

“……沒什麼大事……只是勞累過度……”

“是的……已經使用過治療術了。”

“他身體的底子實在是太差，生命力近乎枯竭，治療術同樣會消耗生命力，不要輕易對他使用了……”

“老師，這樣下去，他會死嗎？”

隱隱約約的聲音在維加耳邊不斷的響著。

這些聲音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又好像是近在咫尺。

彷彿有什麼東西壓在身上，身體感覺很重，維加掙扎了半天都沒能睜開眼睛，但是他的意識總算是清醒的一點。

“這是降臨術的副作用，本來他的精神力和魔力應該直接被廢掉的，身體也會受到嚴重影響，甚至在一段時間之後死去。”

“但因為那位災厄之龍的存在，他只是生命力枯寂，身體變得很差……”

是樞機主教的聲音。

維加迷迷糊糊的想，他之前應該是在浴室之中暈倒了，然後被發現他太久都沒有出來的僕從發現。

然後那位僕從應該是去找了伊萊亞斯，所以才會有現在的情況。

好累呀……

好想就這樣睡過去……

他聽見樞機主教的聲音在說：“精靈王庭的世界樹葉，還有羽蛇部族的生命泉水，都是補充生命的絕佳選擇，除此之外，那些法師應該也有這方面的手段……”

“但是不管是哪一樣，都相當的難得。”

“光系魔法雖然是最好的治療手段，但是涉及這種生命本質的東西，除非是教皇出手，否則都無法解決。”

“怎麼，你後悔了？”

伊萊亞斯皺眉看著還在昏迷中的維加：“我只是覺得，他不該就這樣死了……”

“嗯？”

“我不知道以前的他是什麼樣子，但是從我第一次見到他開始，他就一直在為了活著而掙扎。”

“如果易地而處，我想，我早就已經死了……”

他突然笑了一聲：“老師，殺死紫藤花王室的血脈，避免教權和王權牽扯上阻止光輝的權柄進一步擴大……這是我們的共識。”

“我們在血鬥場的那次，故作不和，演戲給守墓人看。”

“這件事實在是太重要了，我不可能後悔。”

樞機主教嘆了口氣，伸手搭在了維加的額頭上，感受著那上面的溫度。

“的確是只有犧牲他……如果有這幾樣東西出現，我會留意。”

“其實你也不必太過擔心，幾年之內，他只要不受到太嚴重的傷，是不可能出事的。”

話音落下，樞機主教轉身離開。

維加卻是想起了那個艾爾德里克教他的魔法。

魅魔的魔法……

唔……那個魔法……

如果不是生命受到威脅，維加覺得自已這輩子都不會主動去用這種魔法！

意識一點點的陷入了昏沉，但是這一次，似乎僅僅只是過去了一瞬間，他便再次清醒了過來。

看著陌生的天花板，維加不由有些疑惑。

這裡怎麼看都不是他之前的住處，與其說是天花板，不如說是帳篷的棚頂。

嗯，好大的帳篷啊！

不過，這是哪兒啊……

“醒了就自已換衣服。”

一道聲音突然響起。

維加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看著站在床邊的伊萊亞斯，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伊萊亞斯大人，這是哪裡……？”

伊萊亞斯有些不耐煩的看了他一眼，把手中的衣服放在了床邊。

“索斯維亞城，距離騎士團啟程，已經過去三天了。”

維加感覺事情的發展相當的離譜。

“等一下，伊萊亞斯大人，您的意思是，在我昏迷的情況下，您帶著我，依然跟著聖騎士團啟程了？”

他不確定的問道。

要真是這樣的話，他只能誇伊萊亞斯牛逼。

然後他就看見，伊萊亞斯淡定的點了點頭。

他看著維加，表情又恢復了一如既往的淡然，但是在這份淡然之中，微不可察的帶著幾分……幸災樂禍……

維加：“？”

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下一刻，他看見伊萊亞斯在床上坐了下來，此時此刻，他身上穿著寬鬆的絲綢睡衣，蠟燭的光反射在昂貴的絲織品上面，格外漂亮。

伊萊亞斯拉了拉被子，在他的身邊躺了下來。

下一刻，他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

“那天僕從在浴室之中發現了陷入昏迷的你，急匆匆的向我彙報。”

“你的身體情況特殊，我沒敢在你的身上，用太過強大的治療術，只是用了幾個簡單的神術喚醒你，但是都沒有起到作用。”

“眼看著出發時間臨近，我只能聯絡了老師，老師很快趕來，對你的身體進行了檢查……”

“得出的結論是，如果不補充生命力，你可能活不到成年。”

說完這句話，伊萊亞斯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著維加，似乎是想要看到他驚慌失措的樣子。

然而令他失望了，從維加的臉上，他察覺不到絲毫慌張的情緒。

嗯……也對，維加身邊還有那位災厄之龍，那可是一位存在了數千年的深淵君主，見識肯定比他們更廣博，維加說不定早就知道了自已的身體情況。

甚至那位災厄之龍，說不定有解決的方法也說不定。

“這幾天的時間，聖騎士團中，應該已經傳開了，那位新晉主教，做事輕浮荒誕……”

“竟然光明正大的，將自已的小寵物帶上馬車。”

維加：“……”

伊萊亞斯大人，您在興奮什麼……？

幾天時間，您就被艾爾德里克給同化了嗎？

伊萊亞斯看著維加的反應，他也沒有注意到，自已的心中，隱約劃過了一絲失落。

他揮了揮手，於是房間之中的蠟燭瞬間熄滅，陷入了一片黑暗。

維加瞪著眼睛，在黑暗中一絲睡意也沒有。

他絲毫沒有注意到，在他的身邊，黑暗中，伊萊亞斯同樣沒有閉上眼睛。

他看著棚頂，眼神複雜至極。

維加對他而言，早已成為了很特殊的存在。

不是說維加這個人多重要，而是說，他象徵著他的另一種可能。

如果他沒有加入教廷，如果他能拋卻心中的軟弱，如果……

伊萊亞斯在那邊頭腦風暴，維加已經毫無顧忌的進入自已的意識空間了。

艾爾德里克似乎是有點心虛……

應該是吧，總之他一直都沒有出現。

維加此時正在研究莫里斯。

他之前觀察的還沒那麼仔細，但是現在，他卻看出了一絲不同。

莫里斯的確不僅僅是莫里斯。

在他的身上，維加看出了幾分當初血鬥之中死去的其他人的影子。

只不過莫里斯依然是絕對的主導。

維加在想，如果以後，被自已殺死的法師越來越多，最後融合出來的，會是一個怎樣的人格呢？

被維加這樣盯著看，莫里斯不由有些不自在，他偏著頭，看向其他地方，但是餘光卻總也控制不住，悄悄的看向維加。

在知道自已其實並不是莫里斯，只是因為吸收了莫里斯的記憶，才會出現這樣複雜的心態之後，他不由鬆了口氣，同時也隱約的期待起了維加下一次召喚他。

“不知道吞噬了其他法師之後，你的能力會不會有所變化……”

“對了……反正你會吞噬其他人的記憶，那麼伊萊亞斯之前說的，給我準備好的老師，正好可以用來實驗一下你的能力！”

再次嘗試著呼喚艾爾德里克，這一次，維加依然沒有得到任何的響應，他嘆了口氣，稍微有些失望。

對於之前艾爾德里克對自已的殺意，維加一點都不生氣，甚至是覺得有些想笑。

他沒想到，自已僅僅是做了這麼點事情，竟然就能夠讓艾爾德里克產生危機感，甚至是跑過來威脅他。

……這和小狗宣誓領地有什麼區別？

意識回到現實的身體之中，閉上眼睛，繼續消化自已之前沒完全弄懂的知識。

記憶力強就是好啊！

一夜的時間很快過去，維加在後半夜的時候，才漸漸睡著——他之前睡的實在是太久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睡著之後，伊萊亞斯依然在那裡睜著眼睛。

在悄悄對維加用了一次思維探查時候，他現在感覺很不好。

怎麼有人半夜不睡覺，躺床上覆習啊！

他突然就理解之前樞機主教為什麼會說，在心性上他比不過一個小孩子了。

因為受到光輝之主限制，長久沒能晉升帶來的怨念，此時在伊萊亞斯心中，突然就消散了。

……

……

此時王都之中，一則小道訊息以一個非常恐怖的速度傳播著。

“新的六星發明……”

“工務部多久沒有出過六星的發明了？”

“這次的重點不是六星發明，而是這位新的點燈人！”

“啊？是新人？我還以為，是哪位點燈人或者是先知發表了新的作品呢！”

“你倒是說啊，到底是怎麼回事？”

說話的人壓低了聲音，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

“那說起來可就了不起了，聽說啊，這位點燈人，現在才不滿十歲！”

“哐當”一聲，有人手中的杯子摔在了地上。

“什麼？”

“這怎麼可能？”

“不對，這次的發明到底是什麼？一個十歲的孩子，怎麼可能能弄出被評定為六星的發明？”

“等明天吧，明天公務部那邊也就會發表宣告瞭！”

……

……

維加沒有睡多久，因為之前昏迷了太久的緣故，他現在一點都不困。

早上醒來的時候，天還沒有完全亮起來。

他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等到頭暈的感覺散去之後，才起身下床。

生命力的缺失雖然從表面上看不出來，但是實際上，他的身體早已是千瘡百孔。

這時候他才注意到，身上的衣服早就換過了……等等，他先前進浴室的時候，好像是沒穿衣服的？

維加的臉突然就紅了。

他給自已換上剛醒來的時候，伊萊亞斯放在他身邊的衣服，整個過程之中，心中說不出的彆扭。

在這個過程中，他聽到了從帳篷外傳來的細微的聲音。

這聲音逐漸變大，整個騎士團似乎都在此時開始了甦醒。

他正向外帳篷外面走，但在這個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的伊萊亞斯將一件斗篷丟了過來：“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