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魔頭

吃得開心的姜安檸立即轉移了注意力，想起之前在議事堂裡的時候她心裡種下的疑惑。

離硯眉心一跳，再看看對方那吃得滿嘴是油的隨意模樣，說出這話來應該只是純粹的好奇：

臭丫頭，剛讓你緩過勁來，就開始打聽起本座的事了？也好，趁機試探一下她對正魔兩道的看法，免得以後把握不好做事的度。

其實離硯想得還挺長遠，比如說他若是再度出山做任務的話，勢必是要帶著福星在身邊當個護身符的，不過那樣一來，他做事的風格就必然會影響到姜安檸對他的好感度，完全不注意肯定是不行的。

但離硯也早就看出來了，這丫頭其實跟他一樣都是殺伐果決之輩，殺人都不帶眨眼睛的，膽氣也夠大——

這對他們兩人來說都是個絕對的好訊息。

畢竟是做了那麼多年魔道尊者的人，離硯的骨子裡仍舊深藏著桀驁肆意、唯我獨尊的意識，平日裡開開玩笑、被人佔點兒小便宜那倒是沒什麼可計較的。

可若是姜安檸敢在他做要緊事的時候指手畫腳拖後腿……

即使姓姜的丫頭再怎麼有福氣運氣，離硯發起狠來也非把對方給整殘了不可。

“他的事，我知道的還真不少。”離硯的笑容裡含著幾分清不明的微妙感覺，“什麼坊間傳言、仙門軼事……你想聽哪一方面的？”

姜安檸興致勃勃地說：“就講講那什麼屠滅凝光宗的故事吧，我實話告訴你，之前我不是在登天城裡待了大半年攢靈石贖玉佩麼，其實那時候我就聽到過那人的名字了。

那些平日裡恨不能把鼻子頂在腦門上的所謂仙長們一旦提起他，氣都短了大半截，各個都是又忌又怕，當時我就知道那個姓顧的傢伙肯定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

結果清和居然說我像他？嘿，我真是太好奇了，你快說快說。”

什麼好奇，明明就是得意。離硯暗暗一哂，調整了一下心態，儘量用一種局外人的口吻說道：

“修真界分為正魔兩道，正道以十大門派為尊，我師父就是正道的第一人，這你應該很清楚了。至於顧蕭落嘛，他被公認為魔道的第一尊者，自然也就是……我師父的老對頭。”

“噢，我聽說凝光宗從前也是正道十大門派之一，那個大魔頭居然光憑一個人就能滅掉一個門派？那也太誇張了吧！”

姜安檸的眼睛已經不由自主地開始往外冒小星星了。

“哪有那麼誇張，要不是有內應……內奸，凝光宗也不會陷落得那麼快，至少都能等到其它門派的救援。”

離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說：“所以他們是自作孽不可活。”

說到這裡，離硯也不等姜安檸再發表什麼感言了，徑自說道：

“其實，顧蕭落本來正是凝光宗的弟子，他從一個外門弟子開始，一步一步往上爬，最終坐上了金丹護法之位。”

說到這裡，他深吸了一口氣，“再然後，不知道是因為什麼緣故，他和凝光宗鬧翻了，叛門離派，被舉派上下全力追殺，最終入了魔道。

百年之後，他以化神期魔道尊者的身份再臨凝光宗，一出手就以雷霆之勢毀掉了整個門派，震驚了整個修真界，所以他的名號才會令人談之色變，畢竟毀掉一個門派千百年的傳承和殺掉幾個人……那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概念。”

姜安檸狠狠地吞了一大口肉下肚，眯起了眼睛，嘿嘿地笑著說：“精彩精彩，哎，你說他和凝光宗到底是為什麼鬧翻的？”

離硯聳了聳肩，輕描澹寫地笑道：“凝光宗的知情者們全都死了，又沒有人敢去找顧蕭落尋求真相……修真界裡關於這個問題也有無數的猜測，說什麼的都有，亂七八糟，基本不足為信。”

“那麼你呢？你師父跟他是老對頭，你肯定是從小就聽他的故事長大的吧，對這個問題有什麼猜測嗎？”

姜安檸越聽越來勁，八卦之魂熊熊燃燒了起來，而且她模模湖湖地有一種感覺：離硯在提起那個顧蕭落的時候，笑容和語氣都和平時有些微小的差距……

也不曉得以她粗大的神經究竟是怎麼察覺到的，這或許就是傳說中的“宿敵感應”吧。

離硯挑了挑眉，悠悠然地說：“我猜……也許是凝光宗裡的某個人滅了他全家吧。”敢對本座提這個問題，臭丫頭你真是天底下頭一個了。

“那怎麼可能？！”姜安檸一激動，冥冥之中的那種感覺頓時消散無蹤，她目光略帶鄙視地看著離硯，說：

“你的想象力真是差得沒邊了，你都說他叛出門派的時候已經是金丹期了，少說也過百歲了，他凡間的家人早就老死了吧？按我猜啊，肯定是凝光宗裡某個大人物、或者大人物的兒子搶了他的老婆！”

臭丫頭你除了女人還能想到什麼？！

離硯此時既有些哭笑不得，又只能無奈嘆息：幾百年來，這件事的真相本座只對傻丫頭一個人說過，偏偏她還不相信……

姜安檸完全不知道離硯心裡埋藏著多少念頭，如今她還在唾沫飛濺地猜測著的那些事兒，把八卦的精神發揮到了極致。

殊不知“天理昭昭終有報”，此時的姜安檸已然成為了另一場八卦風波的中心人

流言蜚語從來都是這世界上傳播速度最快的玩意兒，而且在傳播的過程中還會不斷地增加不靠譜的補充內容。

出於某些原因和計劃需要，在他和姜安檸的“桃色流言”逐漸傳播的過程中，離硯在暗中推了一手。

使其內容從“某外門弟子偶然看到內外門兩名弟子私會”的正直樸素版本——

迅速發展到了“掌門愛徒看上了一個凡人更不惜為她頂撞長老、最終那名凡人被破格收入外門並跟掌門愛徒雙宿雙飛如膠似漆”的豪華加強版本。

並得到了各路八卦人士的熱烈追捧和無私推廣……

事實證明，手段不凡的離硯在引導流言走向的方面果然也是極有經驗的。

在他“不經意”的推動下，這半真半假的流言不出一個月就傳遍了天元宗上下，且影響力極為誇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