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迎親

顧九娘剛要說話，卻看到二皇子哈丹昭日格甩著馬鞭，大步流星向她走來。

“三妹！”

哈丹昭日格站住腳步，伸手揉掉了落在顧九娘髮間的碎雪。

“我讓人烤了羊肉，咱們去火堆旁等著！”

“好啊！正好可以和二皇兄喝幾杯青稞酒暖暖身體。”

哈丹昭日格笑著挑眉，深邃的眉眼間盡是做兄長的溫情和愛護。

顧九孃的這位二皇兄，是西涼國王后的親兒子。

身份地位比其他人高出許多，這也是為什麼哈圖作為大皇子卻要出征。

因為他需要戰功來穩住自已的地位。

但最後卻以戰敗收場。

“三妹，此次父王命你和親大周朝，恐怕是為了麻痺對方。”

哈丹昭日格邊走邊對顧九娘說。

顧九娘疑惑問道，“二皇兄為何要這麼說？”

對方看她滿眼的茫然，小臉裹在厚厚的斗篷中，只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

無聲嘆息道：“想必父王臨行前已經告訴你，要你到了大周后儘量傳遞資訊。”

“但其實你傳遞不傳遞資訊都不要緊。”

說到這裡哈丹昭日格突然駐足停下，認真盯著顧九孃的眼睛。

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先前有父王在皇兄也不敢多說話，但再過兩個月駝隊就進入大周的邊境線，有些話皇兄還是覺得現在說比較好。”

他神情過於鄭重，讓顧九娘不由得生出一絲驚慌。

“二皇兄有話就直說，你我雖不是同一個阿孃生的，但我心底依舊非常敬重二皇兄。”

哈丹昭日格深邃的眉眼突然笑開，連帶著那黝黑的膚色都帶著幾分愉悅。

“大皇兄此番戰敗並不是因為兵馬不足，而是他想借助大周的攻打，引起西涼國內訌。”

“他以為只要大周打到西涼國境內，父王就會讓我和三弟也帶兵禦敵，而父王則會快速逃到阿勒泰，他好趁機將我們推出去一併收拾了，在傾盡全力將大周的兵馬趕出去，如此以後西涼國就是他的天下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沒想到大周帶兵的將領是大名鼎鼎的謝行舟。”

“更沒有想到對方會直接斬斷了他後退的路，要不是他佔著對西涼國熟悉的地形逃過一劫，哼！”

“現在也不用你去和親，而是該給他舉辦喪禮了！”

哈丹昭日格說的這些，顧九娘不是很明白。

卻也聽懂了其中的意思！

她望著遠處茫茫雪原，延綿不絕的山脈。

聲音破裂好似殘風碎雪。

“大皇兄想做西涼國的國主？”

“不錯，所以父王交代你的那些你不必理會，此次去大周和親你只要記住一點就好！”

“什麼？”

“就是保命要緊，好好活著！”

顧九娘沒想到哈丹昭日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不由眯眼看他。

對方笑著揉她的頭，語氣輕柔的說道：“你是西涼州三公主，讓女子去敵國和親本就受了極大的屈辱，若是還讓你去對抗敵國，那我西涼國所有男兒都能以臉撞柱去死了。”

隨後扭頭望著她繼續說道，“所以，保護好自已，不要讓自已陷入權利的浪潮中！”

顧九娘不知道該說什麼，她聲音有些哽咽，喉嚨深處的酸澀令她窒息。

“謝謝二皇兄。”

哈丹昭日格哈哈一笑，狂放不羈的雙手叉腰。

“你我兄妹說什麼謝字，還有去到大周千萬記得離謝行舟遠遠的。”

顧九娘不解的問道，“為什麼？他很兇嗎？”

“他不僅兇，還很殘暴，總之你儘量避開他就是了。”

“好，二皇兄見多識廣既然能說出謝行舟殘暴，想來他肯定很窮兇極惡，九娘聽二皇兄的話離他遠遠的。”

“哈哈！果然是我的好妹妹，走去吃烤羊肉。”

因著哈丹昭日格這一番叮囑，顧九娘默默在心裡記住了關鍵。

第一，不用傳遞資訊。

第二，要遠離謝行舟！

果不其然，夜裡大雪再次封山。

原本就不好走的路，如此一來更加的難走了。

暴雪已經堆到了駱駝的腿根處，簡直寸步難行！

最後實在沒有辦法，哈丹昭日格臨時決定在焉支山腳下就地駐紮。

只等著風雪過去些在整裝出發。

這一等直接等到了開年，積雪化開才繼續前行！

因此當她們一行人走到大周朝境內時，已經過去了半年多。

行至大周朝的邊境上郡，離很遠就看到了大周朝迎親隊伍的幡旗。

對方不知道在城裡等了多久。

當遠遠看到顧九娘她們一行人時，對方便派出人馬來打探。

在得知是西涼國送親隊伍後，對方也有條不紊的收整隊伍前來迎接。

徑直將她們迎接至城內。

行走了半年終於到了大周朝的境內，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這一路行來著實艱難。

此時正是人間芳菲四月天。

但對常年寒風凜冽的北境來說，才剛冰雪消融不久，正是草根發芽的季節。

當哈丹昭日格得知是謝行舟奉皇帝命親自前來迎親時，臉上的神情相當的精彩。

雖然當面客氣有禮的說著客套話。

但轉身就將顧九娘拉到了身後吩咐道：“你們一會兒直接隨著使者去休息，我去會見迎親使臣就行。”

顧九娘雖然頭戴著面紗遮掩，但一眼就望到了人群最前面的謝行舟。

藉著面紗遮掩，肆無忌憚的打量對方。

謝行舟一身赤金色紋雲蟒袍，髮束玉冠，身披深紅色狐皮大氅。

一派矜貴體面，玉樹臨風的模樣！

身旁兩側立著帶刀黑甲兵衛。

身後站著幾位前來迎親的文臣。

“二皇子一路辛勞，本王已經在此恭候多時。”

哈丹昭日格暗暗打量著謝行舟，右手置於左胸口的位置微微彎腰行禮。

“久仰大周寧王殿下英名，今日能得見一面實在難得！”

謝行舟溫和的笑了笑，狹長的眉眼盡是沉靜。

“二皇子殿下客氣，本王已叫人備下酒席，為二皇子與三公主接風洗塵！請！”

“請！”

謝行舟在上郡的府州設了酒席，又體貼細緻的讓下人給送去了熱水。

簡單的洗漱了一番後，便帶著眾人去宴席。

顧九娘舒服的洗了個澡，要知道她這一路來還沒有好好洗漱過。

泡在浴桶裡她渾身舒暢的直嘆氣。

狸奴過來催了兩次，顧九娘才不情不願的從浴桶中站起身。

“公主，這宴席都已經開始了，就等著您了，得快點兒才行！”

洗去一身疲乏的顧九娘換了一身乾淨利落的紅裙。

這一路上雖然她捂的很嚴實，卻還是將顴骨處的面板凍傷了。

如今被熱氣蒸騰，愈發的疼痛紅腫！

著實不怎麼好看！

狸奴給她穿戴整齊後，盯著她的臉看了半晌，還是拿出一件暗紅色頭紗。

“公主還是將臉遮著吧！這紅腫一時半會兒也消不下去，別嚇著人。”

“是有些嚇人！”

顧九娘趕到宴席的地方時，其餘人都已經入座！

“諸位久等！”

顧九娘對著上座的謝行舟行了一禮，對方微一點頭以示回禮！

“無妨，公主一路辛苦，請坐！”

顧九娘兀自坐在哈丹昭日格身旁。

這上郡雖隸屬於大周，但風土民情卻是與西涼國相差並不大。

吃的也是牛羊肉，喝的馬奶酒。

謝行舟卸去大氅後，整個人都散發著天潢貴胄的矜貴氣息。

“我朝能與西涼國結交友好，乃是兩國萬千黎民百姓之幸事，今日本王與二皇子不醉不歸。”

哈丹昭日格端起桌上的酒杯，對著上座的謝行舟高高舉起。

“寧王殿下熱情款待，哈丹昭日格怎好不相陪，寧王殿下請！”

隨後兩人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