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騎馬

芳草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只好攬著顧九孃的肩膀輕輕拍打。

“奴婢的生父是個賭徒，為了賭錢將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拿去還了賭債，甚至將奴婢的母親也送去抵債。”

“奴婢到現在都記得，那些人上門要債時，父親將母親推出去，母親絕望麻木的神情。”

“她一動不動，任由那些人欺凌霸佔，只是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我，無聲的說逃。”

“她怕自已掙扎反抗，那些人會衝過來傷害我，所以被那些畜生撕扯衣衫時，她才那般安靜。”

“奴婢的母親算是鄉紳氏族家的大小姐，只是外祖父一家被土匪殺害後，母親便再也沒有了依靠。”

“奴婢那一日，眼睜睜看著自已被父親綁去賣錢，眼睜睜看著母親最後死在那些牲口手裡。”

顧九娘聽的一陣心悸，她抬眼看向悲傷難過的芳草，她的雙手還緊緊抱著顧九娘。

“很多事我們沒法選擇，也沒法去阻止，奴婢只希望公主能開開心心就好。”

顧九娘伸手抱著芳草，低聲的說：“我也希望你能開心。”

兩人正傷情不已，車簾被人從外面用馬鞭撩起來。

謝行舟皺眉問道：“你們這是幹什麼？本王也沒虧待你們，冷了可以裹著被子。”

芳草連忙抹了眼淚，放開顧九娘俯身將一旁摺疊的被子拿下來。

顧九娘有氣無力的看向謝行舟。

“你很閒嗎？”

謝行舟察覺到顧九娘微紅的眼眶，沉默了片刻，直接就著騎馬的姿勢，跳到了馬車裡。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謝行舟靠坐在一旁，隨手彈了彈衣袖上的灰塵。

“本王倒也不閒，只是怕小公主無聊，所以來陪小公主說說話。”

顧九娘靠在軟枕上，曲著一條腿淡淡的說道：“攝政王真是好身手，不知攝政王與馬兒賽跑，誰會贏？”

謝行舟瞥了她一眼，“本王不與畜生論輸贏，倒是小公主似乎有心事啊！”

顧九娘直接閉上眼睛，裝作沒有聽到。

“嘿！！”

謝行舟隨手拿起手中的馬鞭撓了一下顧九孃的腳心，被顧九娘狠狠踹了一腳。

顧九娘睜開眼睛冷冷的瞪著他，可對方連半點兒自覺都沒有。

“不裝了？就這麼討厭本王？”

顧九娘嘲諷的回道：“還有點兒自知之明。”

謝行舟疑惑不解的說：“小公主為何如此討厭本王？嘖，本王聽人說打是情罵是愛，莫非……”

顧九娘一掀被子，瞬間朝著謝行舟撲了過去。

口中還惡狠狠的說道：“打是情？那本公主對你可太有情了。”

“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謝行舟在顧九娘撲向他時，連忙伸手兩人兩隻胳膊握住。

顧九娘一時竟還奈何不了他，氣急敗壞之下便要上嘴去咬對方。

“別別別，打死可就沒人讓你出氣了，本王帶你去騎馬如何？”

“你不是說你最喜歡騎馬嗎？本王就當是給你認錯了還不行？”

芳草一邊攔著顧九娘，一邊防止謝行舟對顧九娘真動手。

狸奴原本睡的正香，不知被誰壓了一下腳，瞬間彈跳了起來。

茫然四顧的問：“怎麼了？”

幾人立馬停下看向狸奴，對方蹙著眉頭小心翼翼的問顧九娘。

“公主是在和攝政王造孩子嗎？”

她這話一出口，顧九娘和芳草瞬間驚悚的看著她。

芳草連忙呵斥道：“別亂說，怎麼能詆譭公主的清譽呢！”

狸奴一臉猶疑的將目光，放在顧九娘與謝行舟快要貼在一起的身影上。

她小聲的說了一句，“可是二皇子和雅丹也是這樣，抱在一起造孩子的啊！”

她這話讓顧九娘面色青紅交加。

其他兩人或許不知道，但顧九娘再清楚不過了。

狸奴口中的雅丹，可是她父王的妃子！

二皇子和她父王的妃子……

被狸奴這麼一攪和，顧九娘頓時不知道該臉紅她和謝行舟打鬧的事。

還是該憤怒她二皇兄的事！

“二皇子本王見過，雅丹是誰？他的相好嗎？”

“當然……”

狸奴剛要回答謝行舟的話，就被顧九娘眼疾手快一腳糊住了嘴。

顧九娘心說，別生氣啊！手被謝行舟這王八蛋鉗制著脫不開，只能用腳了。

要是讓謝行舟知道，她二皇兄和她父王的女人有染，那她還有臉活著嗎？

太累了！

而其他幾人看到顧九娘用腳堵住了狸奴的嘴，神情都震驚且不解。

“狸奴，你忘了我給你交代的話了嗎？不許亂說話知道嗎？”

顧九娘緊皺眉頭，她剛才用力過度，腿腳這會兒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

讓她呼吸都有些散亂。

見狸奴點頭，顧九娘這才收回腳。

幸好她上了馬車沒有穿鞋！

謝行舟看了看狸奴，又垂眸探視顧九娘。

“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小公主怎麼對本王還藏心埋情的，嗯？”

謝行舟語氣不變，只是尾音微微上挑，讓人無端的感受一股威脅。

顧九娘想用力抽走自已被皓制的雙手。

結果被謝行舟更加用力的鉗制著，她跪坐在對方身側，抬眼認真的說。

“不去騎馬了？不是說要陪我騎馬的嗎？”

謝行舟垂眸靜靜盯著顧九娘看了半晌，才悠然的放開她的雙手。

“本王一言九鼎，自然說話算數！”

說著率先出了馬車，顧九娘吐出一口氣來，這才穿鞋跟著離開。

“公主，您腿腳傷還未痊癒，可不要再加重了。”

芳草擔憂的掀起簾子叮囑，顧九娘說了句沒事便利落的翻身上馬。

結果就這一個簡單的上馬動作，讓顧九娘差點兒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她腿腳劇烈的抽痛，彷彿被人拿刀在敲打裡面的骨髓似的。

要不是謝行舟及時穩住了她的身體，只怕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丟人現眼了。

謝行舟待顧九娘徹底坐穩後，才翻身上了另一匹馬。

“你腿傷未好不能縱馬，本王就陪著你……”

他話還沒說完，就看見顧九娘一鞭子抽在了馬背上。

馬兒吃痛，順勢風馳電掣一般，向前飛奔而去。

謝行舟暗罵一聲，真是個小瘋子。

也連忙追了上去。

帝陵在長安東南方向的承錢縣內，有半日左右的路程便到了。

一路上都是官道並不難走。

顧九娘縱馬揚鞭飛馳在寬闊的官道上，謝行舟生怕她不熟悉路段，翻滾到溝窪裡去。

大周的官道雖然寬闊，但因地勢的問題總是有很多彎彎繞繞的大拐彎兒。

不似西涼國那般，即便縱馬在山坡上，也是一眼就能望到前路的。

顧九娘許久沒有肆意縱馬，即便她現在雙腿已經沒了知覺。

但只要騎到馬背上，她就好像還是那個焉支山下自由賓士的西涼國三公主。

謝行舟生怕追的太猛，讓不熟悉路段的顧九娘人仰馬翻。

於是只能跟在後面喊道，“慢點兒，前面路不好走！”

不用他說顧九娘在跑了一段後，感覺有些力不從心。

雙腿痛的厲害，讓她額角滲出細密的汗來。

整個臉蛋並沒有跑馬後該有的粉紅，反而蒼白到毫無血色。

最後不得不慢下來，讓馬兒自已慢悠悠往前走。

謝行舟追了上來，看到顧九娘搖搖欲墜的樣子。

他連忙跳下馬背，將顧九娘手裡的馬韁接到自已手裡。

“怎麼了？可是腿又開始疼了？”

“謝行舟……我好……暈……”

話音還未落，顧九娘人已經失去了意識，直挺挺的從馬背上栽了下去。

謝行舟大吃一驚，慌忙伸手接住下墜的人。

看著懷裡面色白到嚇人的顧九娘，謝行舟心裡一時生出諸多情緒。

但最終他卻只是抿唇將人抱上馬背，原路返回去尋找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