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福的動作很快,傍晚時分就將狸奴她們都接進宮裡。

“公主!!!”

狸奴抱著疾風在看到顧九娘時,竟迅速將疾風扔到地上,朝著顧九娘撲了過去。

疾風被摔得嗷嗷直叫。

“公主,為什麼突然又讓我們住到王宮裡?是出了什麼事嗎?”

顧九娘抱著狸奴,用力穩住兩人不被帶的摔倒。

“沒有,攝政王說我住在宮外不安全,所以讓我們住到宮裡來。”

“怎麼樣?是不是比西涼國的王帳更加豪華?”

狸奴鬆開顧九娘癟著嘴說道:“我還以為他們要傷害公主,嚇死我了!”

說完轉頭看了一遍開心的點頭說道,“好漂亮啊!肯定花了不少錢吧!”

顧九娘雙手背後,抬頭挺胸得意的回道:“那是肯定的,跟著本公主你就只管吃香的喝辣的。”

狸奴被她的樣子逗笑了,眼睛一轉這才注意到顧九娘身後的芳草。

“這位姑姑是誰?”

不等顧九娘說話芳草便開口,“奴婢是長樂宮的管事嬤嬤,名喚芳草。”

狸奴立馬放開顧九娘,對著芳草行了一禮。

“芳草姑姑好,我叫狸奴,是公主的貼身侍女。”

“你我都是侍奉公主殿下的近侍,就不必互相客氣了。”

芳草不喜言順,平時也很沉默,但是卻事事辦的都很妥帖。

皇帝還年幼所以後宮全部空置著,只有先帝的一些嬪妃搬到了後宮最偏遠的西六宮。

東六宮是為皇帝嬪妃準備的,如今沒有嬪妃所以東六宮全部落了鎖。

而顧九娘所住的長樂宮,是最靠近東六宮,也是最靠近勤政殿的。

這裡以前是一處隔斷前朝後宮的御池。

後來太宗皇帝最疼愛的朝宜公主淹死在了御池中,太宗皇帝悲痛欲絕。

便命人將御池全部回填,又在上面建築了長樂宮。

因此這裡既不屬於前朝,也不屬於後宮。

倒是無形中讓顧九娘尷尬的身份有所緩衝。

宮牆內搭建了一處涼亭,旁邊還架著鞦韆架。

別有情趣!

快要掌燈時,謝行舟帶著一隻剝了皮的羊羔肉過來。

說他想吃烤羊肉,底下的人做出來總是不怎麼有味道,請顧九孃親手指導一下。

顧九娘盯著那剝了皮的羊羔,很是無語。

“攝政王真是好吝嗇啊!本公主剛剛下了兩碗飯,你就來烤羊肉,過分不過分。”

謝行舟站在殿門口打量了一下顧九娘,隨後挑眉說。

“本王覺得就算小公主剛吃了兩碗飯,待會兒還能在吃一隻烤羊腿。”

顧九娘……

“攝政王要吃烤羊肉自已烤,本公主累了要休息。”

說著她便要轉身進殿內去,卻被謝行舟用力按住了腦袋,愣是讓她又轉過了身。

“哼,剛利用完本王就翻臉不認人?真看不出來小公主小小年紀,竟這般絕情冷心。”

顧九娘……

她真的很想打死這人。

可是不能!

算了,就當是賠禮道歉了。

“怎麼不說話了?是被本王說中了對嗎?”

“前腳還口口聲聲說著愛慕本王,給西涼國主寫信非本王不嫁,怎麼一轉身就看都不想看本王了?”

顧九娘……

她今天無語的實在有點多,於是用力扒拉開按著她腦袋的那隻手。

“攝政王說什麼呢?不就是烤羊肉麼,本公主最會烤羊肉了,這就烤給你吃!”

謝行舟握著扇子喜氣洋洋的扇了幾下。

“本王就說嘛!小公主既然非本王不嫁,必然見不得讓本王傷心。”

顧九娘掀了掀眼皮,“差不多就行了,再演可就不好看了。”

宮女太監已經在涼亭內架起了炭火,顧九娘只好擼起袖子幹活兒。

謝行舟坐在亭子裡喝著茶水,盯著顧九孃的一舉一動。

顧九娘一邊刷著油,一邊出聲問謝行舟。

“信可寄出去了?”

謝行舟在微微泛著油光的羊羔肉上看了一眼,含糊不清的嗯了一聲。

顧九娘悠悠吐出一口氣,“那就好!”

她沒有問謝行舟是否找人看過信,也沒有問他是否放心她的說詞。

只是注視著架在爐火上的羊羔肉微微出神。

“怎麼,想家了?”

顧九娘聞言收回目光,專心的烤著羊肉。

“吃烤羊肉要配著烈酒才好吃,光吃肉總是少了點味道!”

謝行舟讓五福去取兩壇烈酒來。

顧九娘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心情愉悅的看向謝行舟。

“攝政王果真體貼細緻。”

謝行舟目光一凝,嘆息似的說道:“可不是麼!本王一向最是體貼細緻。”

顧九娘抽了抽嘴角,拿出匕首在羊肉上錯落的劃了幾刀。

隨後又在上面刷了一層油。

亭子裡只有他們兩人相對而坐,宮女太監們都候在外面。

“本王一直想問小公主,以小公主這般聰慧敏銳,為何情願跨越千里來大周和親?”

顧九娘不以為意的回道,“攝政王是覺得本公主來大周和親別有目的?”

謝行舟沒有說話,等待著顧九孃的回答。

“若攝政王如此想只怕註定是要失望了,我阿孃身份低微,原是大周晉城的一個伶人。”

“當年我外祖一家逃亡,與我阿孃走散後,我阿孃被人賣到了晉城,後來她遇到了我父王,被我父王帶回了西涼國。”

“我阿孃在生下我與弟弟後,我父王又得了新的寵妃,我阿孃便失去了我父王的寵愛,變成了一個棄婦。”

“攝政王問我為何會來大周和親!是因為我阿孃和弟弟的命,都捏在別人的手中,我父王雖然很混賬但他無論怎麼說也是我父王啊!”

顧九娘說著又沉默了下去。

謝行舟放下茶杯,曲著一條腿靠在柱子上。

“如此說來也是身不由已!”

顧九娘嗤笑,“本公主是身不由已,那攝政王呢?為何要答應先帝發那樣的誓言?”

謝行舟把玩著手中的扇子,天已經黑的看不清楚東西,他的半邊身子又隱藏在昏暗中。

顧九娘自然也沒有看到他臉上一閃而逝的孤寂。

“本王不也是身不由已麼!”

顧九娘沉默,他們兩人在某一刻中,命運似乎驚人的相似,可卻又截然不同!

謝行舟用扇子扇了幾下圍繞在耳邊的蚊蟲。

起身走到顧九娘旁邊,“給本王也教教怎麼烤肉,本王平日最喜歡烤野味兒,但每次不是糊了就是生的,總是掌握不好度。”

顧九娘往旁邊側了側身體,給謝行舟讓出一些空位。

“那是火候沒有掌握好,烤肉必須要用小火烤,火太大就會外面都糊了,但裡面還不熟。”

“在像這樣一邊烤一邊翻面,讓火焰能均勻的照顧到每一處。”

“要是烤的肉太大,就要用刀在上面劃上幾刀,這樣熟的更快些!”

顧九娘一邊說一邊示意謝行舟試試。

謝行舟放下扇子,學著顧九娘方才的樣子翻著烤肉。

“然後呢?就這樣一直翻著就行了?”

謝行舟像個好奇寶寶似的學的很認真。

他身上的衣袍燻過香,一靠近顧九娘她便聞到一股淡淡的雪松味兒。

就算此刻煙熏火燎也沒能蓋住那股清幽的味道。

顧九娘不動聲色的往旁邊讓了讓,稍微離開了些。

“要時不時給刷上一層油,這樣才能保證烤出來的肉質不幹不柴。”

謝行舟照著她剛才刷油的樣子,往上面刷了一層油。

好似沒有察覺顧九娘與他錯開距離一樣。

“本王還從未問過,小公主芳名叫什麼?”

顧九娘託著下巴坐在一旁,看著有人代勞,她樂的清閒自在。

“顧九娘!”

“我阿孃說我出生在九月,所以她便給我取名叫九娘!”

“九娘……”

謝行舟唇間齟齬著這兩個字,點頭解說。

“九月出生的小姑娘,這名字很適合你,本王知道西涼國的名字一般都很長,想來你是隨母姓吧!”

“攝政王真聰明!”

謝行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