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車子已漸漸消失在車流中,周時逸漠然收回眼神,看著躲在自已懷裡壓抑的譚素媛,冷峻的臉上稍微緩和了下來,低低出聲:“好了,別想這些不開心的事了,以後,有機會再找她解釋就可以,芷月她也不是一個不講理的人,給她時間,她會想清楚的,你也別在這胡思亂想了。”

“可是,可是,每回她看到我的樣子,就像是蛇看到了老鼠一樣,勢不兩立,有時,我想和她解釋,她都不會給我這個機會,或許,我和我媽媽確實做錯了,不應該搶了美人的爸爸,要是沒有這事,或許,我和芷月她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可惜,沒有可是。”

“好了,這些先不說了,我們先上車吧,素媛,阿姨他們還在郡王府等著我們呢,快走吧。”

“嗯。”

周時逸開啟車門:“上車。”

譚素媛理了理額前的髮梢,吸了吸鼻子,這才慢吞吞的往車裡坐了去。

……

車子一直往郡王府方向行駛而去,一路上墨芷月沒有開口說話,車內充斥著一股難言的沉悶,壓抑得讓顧舒心心情煩躁。

想要開口說話,卻不知從何說起。

墨芷月靠著車窗一直保持著看向窗外的姿勢,冷漠的唇線緊閉,車窗外的風景在流轉,她就靜靜地坐著,享受著這份獨有的寧靜與愜意。

整個世界彷彿都慢了下來。

“芷月,待會,我們應該……”

“我別的本事沒有,但是氣死人這本事,我倒是有的。”

“對,就應該收拾他們,看著他們那幸福的賤樣,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已,我簡直要爆炸,他們憑什麼覺得拆散了別人的家庭,還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憑什麼在傷害譚軒兄妹倆後,還能過得那麼幸福,他們難道就沒有半點愧疚感?”

“我實在是受不了譚素媛那賤樣,我必須要做點什麼,我才能緩解我心中的仇恨。”

顧舒心氣沖沖的說著,雙手搭在墨芷月肩上,望著墨芷月那張容顏如畫的小臉,焦急而擔憂的追問:“芷月,等會該怎麼收拾她們那對狗母女,我們收拾她們,會不會遭到周時逸的報復,若報復,我們該如何應對?”

“見機行事。”

……

郡王府。

墨芷月和顧舒心穿過中餐廳,直接走進了譚素媛她們預定的餐廳包廂內。

第一個發現她的人,是在譚家工作了多年的張媽。

“墨……墨……墨大小姐……是你……”

看到墨芷月的出現,張媽的神色有些異常,眼色甚是複雜,瞥了她一眼,又繼續:“墨大小姐今日是過來參加素媛小姐的接風洗塵宴嗎?”

“不知你來,太太是否知情?”

墨芷月斜睨了她一眼,不發一語,沉靜的眼眸裡卻是極具的震懾力,讓張媽瞬間就怔住了。

墨芷月非但沒理,而且還很直接推開了她,冷漠冰冷的言語瞬間傳來:“狗奴婢。”

有其主人,必有其僕。

“呸。”

顧舒心也忍不住補上一刀。

進入包廂,未見其他人,墨芷月驀然轉過頭,陰惻惻的看著跟上來的張媽,眸色陰沉冷戾,張媽看著,也不禁一陣輕微的顫抖,這氣場,她死也不敢有任何回應,只能眼睛失神的盯著墨芷月。

太太去洗手間還沒回來,她在這裡還真不知道怎麼應付,這墨小姐身份是有些特殊的。

既是週三少的繼妹,又是墨家的大小姐,同時也是譚少的表妹,她不知道該怎麼辦處理才好。

今日接風的飯局……

墨芷月將這一幕盡收眼底,一身清冷的氣息無疑是讓人感到害怕的。

“墨小姐,你在這等著,我去喊太太過來……”

她的話音還沒落下,墨芷月便掃了她一眼,那眼神猶如荒野中的狼,孤傲而冷酷,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壓迫感。

“好。”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聲音冰冷刺骨,像是地獄傳來的厲鬼哭狼嚎。

太有壓迫感了!

她眼神冰冷得像千年寒冰,冷嗖嗖的感覺讓她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怔怔望著墨芷月,半點都不敢待在這包廂裡。

這墨小姐,太可怕了!

她只是一個可憐的打工人啊!家裡還有老少等著她開鍋呢!

張媽剛要抬腳離開,冰冷的嗓音再次如風一般地飄了過來-

“告訴趙蜜,我在這等著她。”

話音落下,那清瘦筆直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口外。

張媽渾身繃緊,如臨大敵一般,好一會兒才稍微緩過神來,曾經令她有過這種感受的是譚軒少爺給她的,如今,譚軒少爺離開了,她卻仍受這種冰冷眼神的對待。

果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連生氣都是那麼相像。

餐廳內,墨芷月已經安靜地坐在餐桌旁,一身的筆直冷漠。

整個空間像被按下了暫停鍵,周圍空氣似乎不再流動,連心跳都變得緩慢而沉重。

走動的服務員顯然也被這樣的氣勢給鎮住了,尤其是迎著墨芷月那雙眼中閃爍著獨屬於劍氣的冷冽光澤,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的時候,都禁不住停住了腳步。

這會兒,外頭烈日炎炎,太陽無情烘烤著大地,人們熱得忍無可忍,包廂內柔美的燈光點綴著餐桌,為每一道美食增添了令人愉悅的色彩。

可這些美食,對於墨芷月來說,這些只是打人摔食物的工具罷了!

王媽站在洗手間門外,顯然已經有些著急了,不知現在週三少和素媛小姐是否已經來到包間了。

今日的飯局宴,週三少是太太最看重的客人,若是墨芷月把飯局搞砸了,那後果不堪設想。

譚素媛現在已經成了譚家的活字招牌,是譚凱最引以為傲的女兒,趙蜜更是教女有方,甚至成為了豪門貴婦圈裡的特例典範,小女兒在校成績也好,口碑也非常不錯,現如今,這對夫妻可謂是名利雙收。

當初譚凱幾乎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想把趙蜜娶進門,可是為了維持他那好丈夫的人設,前任太太離世後,他跟趙蜜也是為了前途著想,硬是挺過了幾年的地下戀情,直到前任離世三年後,才正式迎娶趙蜜過門。

為了在貴婦圈打造自已的人設,趙蜜自打進門也是低調樸素穩重,一邊相夫教子,一邊還不忘專注慈善事業,更為重要的是每次提起前任太太的時候,她總是一臉難過的敘說著兩人的姐妹之情,更甚至還時不時向媒體爆料她對前任太太的緬懷。

夫妻倆人設是打造的挺好,可實際上,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口是心非,言行不一,這麼做作,這麼深情的人設,估計演得也是累人。

半人半鬼罷了,湊近了誰都沒法看。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這話說得一點都沒錯,可惜啊,演到一半,演不下去了,嘴臉也暴露了出來。

人啊!寧喝五十二度的酒不牽三十六度的手!

……

沒一會,趙蜜從洗手間回來了。

今天的她心情顯然是不錯的,化了精緻的妝,略微發福的身材,穿著華麗的衣裙,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自信,恰好的展現出了她的成熟韻味。

可打扮再怎麼靚麗,內心始終是虎口蛇心。

這個樣子的趙蜜和剛來譚家時的趙蜜完全是相差甚遠的。

她現在已經完全成功的蛻變成一個知書達理,賢惠溫柔的豪門貴婦。

見到趙蜜後,墨芷月總算明白少年時期的譚軒過得究竟是什麼日子。

少年時期的譚軒,長了顆紅樓夢的心,卻生活在水滸傳的世界,想交些三國裡的桃園兄弟,卻遇到西遊記裡的妖魔鬼怪!

或許,這不是玩笑話,而是少年時期譚軒的現實生活。

苦啊,那是真的苦!

人生百態,才能苦盡甘來。

譚軒做到了。

“芷月啊,你今日過來怎麼不提前說聲,我也好提前準備好好招待你。今天剛好是素媛和時逸的接風宴,你能過來,我想你譚叔叔也是會開心的,素媛也會更開心……怎樣,最近過得好嗎?素媛時常在我面前提起你,說你不懂得好好照顧自已,累得都瘦了,你也是個苦命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