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時節,連吹來的風度也都是熱烘烘的。
墨芷月拖著一身子的疲憊下了課,回到了辦公室,她給自已倒了杯水,緩緩的在辦公椅上坐了下來,疲憊的身心才稍微緩和了些,抬頭望著天花板,思緒不禁飄遠。
淺淺喝了口水,開啟作業簿,正要批改,擱在桌上的手機此時卻響了起來。
墨芷月下意識的停下了動作,一手拿起手機,瞥了一眼,看到來電顯示,嘴角微微下拉,臉色沉重得讓人感到寒冷。
她找她有事?
她眉頭緊緊擰成一股繩,彷彿在承受著一種無言的委屈。
“喂?母親,是我。”
她叫她母親,而不是親暱的喊一聲媽媽。
自從她母親和她爸離婚後,她再也沒有對生她的人喊一聲媽媽了。
她心裡是有恨的。
親情對她來說算什麼?都說親情它是無私的,可它也是一把雙刃劍,運用不好,既傷害了親人,也傷害了自已。
那頭傳來了幾聲輕微咳嗽聲,然後那柔和而有力的嗓音才響起:“墨兒,今晚有空來媽媽這吃飯不?”
看著那一堆作業,她陷入了沉思。
母親,為何今晚找她?莫非有事?
“今晚恐怕沒空,還有工作要處理。怎麼,母親今晚找我有事?”
墨芷月一邊批改著作業,一邊開口拒絕。
自她母親再婚後,她和她的關係明顯生疏了不少。
“沒空,就不能找你吃飯了。我現在就是知會你一聲,請你務必來。”
柔和的嗓音繼續傳來,鏗鏘的語氣帶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堅決。
譚女士還是那麼的果斷,霸道。
曾經,那柔和的嗓音輕輕責備她的時候,她感到既愧疚但又充滿安全感,可現如今,那嗓音聽著還算動聽的樂章,可它再也不是專屬她一人。
“你已經好久沒過來看看我了,別一天到晚心思全撲在工作上,眼下,我是一天天變老,我還能有多少時間陪在你身邊,時間都過去那麼久了,你也該放下了,我和你爸雖不是夫妻了,但我們對你的愛,是一樣都不會少。”
說到這裡,那鏗鏘柔和的嗓音忽然也頓了下,隨即繼續-
“我已經叫時逸過學校接你了,記住,千萬不要吵架,都是一家人,有什麼不滿,你們敞開心胸說便是,不要一直撇在心裡不舒服。時逸他人怎麼樣,我想你是瞭解的,媽媽覺得,你們是時候放下心中的成見,聊聊了。或許這麼一聊,說不定你們又能恢復從前的關係。”
果然,無事不登三寶殿,她還是選擇站在了周時逸那邊。
那頭的人說完就直接掛了電話,來不及讓墨芷月應上一句,電話裡的忙音便傳了過來。
墨芷月怔怔望著已經暗下去的螢幕,眼底的一絲黯淡一閃而過,隨後無奈的苦笑。
她的母親,永遠都只顧自已,卻從來不考慮她的感受,想怎樣就怎樣。
這一切的一切,她又能說些什麼呢?
忽的,耳邊響起了一道邪惡的聲音-
墨芷月,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你有你自已的思想,不必為了他人而選擇妥協,既然她叫你好好聊聊,那你就好好聊聊,至於結果,不再你的考慮範圍之內……
收拾好揹包,轉身出了辦公室,邊走邊剝掉手裡的荔枝皮,甜甜的果肉一個又一個的放進嘴裡。
身後停了輛車,車窗搖下,周時逸探頭:“上車。”
墨芷月轉身對視他望過來微眯的眼睛,語氣不屑:“咱不順路。”
他的手架在方向盤上漫無目的敲著:“需要我下車使用蠻力拉你?”
“不需要。”她極快的開啟副駕駛車門,上了車。她可不想在學校與他有什麼糾纏。
不就是一頓飯,她還怕了不成。
上了車,她把揹包拿下,順勢放在了膝蓋上。
周時逸有意打量了她的動作,語氣欠揍打趣:“幼稚,都已是成年人了,還背這麼幼稚的包。”
她白眼糾正:“你管得著嗎?我喜歡,哪像你家譚素媛,裝腔作勢,就算名牌包傍身,不也是四不像。”
“她哪裡得罪你了,任你隨意攻擊,你這行為像什麼,膚淺。”
墨芷月神情散漫慵懶,雖此刻是氣的,但那雙漆黑的眸子卻依舊不見半點波瀾:“我說的是事實,另外,你的心上人才是那個真正膚淺的人。而你,也同樣半斤八兩。”
他手指打著方向盤轉了個彎:“呵,我半斤八兩?那你說說,我半斤八兩體現在哪個方面?”
“張愛玲說過:高質量的男人喜歡內心優秀的女人,而膚淺的男人只鍾情外表亮麗的女人。在真正高手眼裡,外表的美麗不過是最廉價的資本,配得上偉大的不是那張臉,而是內在的優秀。懂得理解、關心和欣賞他的人,體察他的孤獨與不易,洞悉他生命中的缺憾,並給予鼓勵和支撐-這才是真正讓男人著迷不已的要素。”
周時逸感覺墨芷月說的這一番話,有些意味深長。
難道,是在變相諷刺他找了個上不了檯面的女人?
周時逸恍惚了,他已想不起來自已到底是哪裡得罪她了,難道就因他選了譚素媛,所以她才這麼看自已不順眼。
“你這是在變相諷刺我?”
“嚯,原來你知道啊。”墨芷月故作驚訝的模樣,繼續一番好心勸解。
結果回答她的是一個急剎車,她沒坐穩,便慣性的倒在周時逸身旁,使周時逸差點偏離了座椅,她很快反應過來,連忙重新起身坐好。
心跳加速,像只受驚的兔子,不斷地顫動著,清了清嗓子,安撫了自已平靜的內心,蹙眉告誡:“周時逸,這地段最為繁華,人群也最為密集,你要是有什麼不滿,麻煩你靠邊停,等我下了車,你想怎麼開,隨便你,我不阻止,但我現在在你車上,請你尊重下我個人生命。現如今,我人生的起點才剛剛開始,我不想那麼早陪你去閻王殿報道,要是有可能,你也可以叫上你心上人一起,我也可以送你們一程。”
她胡言亂語說了這些話,周時逸除了眼中厲色一閃,並沒有停車,而是繼續打著方向盤朝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