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局吳老闆到門口迎賓,乍見得葉誠帶了個不怒自威的貴公子,頗為驚訝,但見得此人周身的氣場不似商人政客倒像個江湖翹楚。他雖心有疑惑,但來者是客自然得熱情招待,“葉老闆……這位是……”
“我家人。”
吳老闆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葉夫人出自地鼠門,帶個俠士家人也沒什麼大驚小怪。
往日若有人問起劍影,她均是回答貼身護衛、保鏢之類。像今日這般稱他為家人,實乃第一回。劍影面上雖不顯,但心裡甜滋滋的。
雖說是家宴,可吳老闆也花了不少心思籌辦。酒菜豐盛美味,水果點心也新鮮別緻。
甚至為了投葉誠喜好,還特地煞費苦心地請了兩個面容清秀的小倌來作陪。
秋雨雖停可天氣已日漸寒涼,這兩小倌長髮隨意束在腰後,僅著淺綠的紗衣,衣襟開得極低袒胸露腹,內裡白皙的肌膚若隱若現,很是風騷。他們二人嫋嫋娜娜地進場,一個吹笛一個撫琴,低眉抬手之間媚態百出。
葉誠坐在主賓位上,這兩人一來她就明顯察覺到坐在自已下手位上的某人,周身低氣壓嘴角拉直面如凝霜。她心裡也鬱悶,人又不是她叫來的,為什麼給她臉色瞧啊,突然覺得嘴裡的炸蝦餅不香了。
一曲終了,撫琴小倌望著葉誠眼神嬌媚,說自已十分仰慕葉夫人,今日得遇三生有幸,定要敬她一杯。
眾目睽睽之下,葉誠也不好推辭。
小倌才舉杯,不知怎的突然口眼歪斜表情詭異,這下變故在坐眾人無不震驚。
葉誠拿著眼角的餘光一掃劍影果然在冷笑。她只覺得額角突突地痛起來。
“怎麼回事啊?你這是怎麼了?”吳老闆焦急上前檢視。
那可憐的小倌根本說不出話,只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快帶去給大夫瞧瞧吧,許是天涼他們穿得太單薄,邪寒入體急性面癱了。”葉誠趕緊站出來,打賞了兩人一筆銀子。
兩個小倌千恩萬謝地退了出去。
葉誠獲得了仁慈的名聲。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吳老闆切入正題,笑哈哈地與葉誠談論今後發展,舊書完結新書可以安排嘛,這波熱度可不低,何不趁熱打鐵?為新書做宣傳廣告。他自是希望葉誠這尊大佛能像個永動機一樣不知疲倦的工作。
葉誠就這個問題,只說故事剛完結想休息一段時間。微笑著將兩個帶來的潤筆書生推了出來,大加讚賞二人文才,順水推舟地介紹給了吳老闆。
兩書生也是懂抓機會的,藉著話題就與吳老闆聊到一處。
……
回去路上兩人同坐在馬車內,某人刻意與她拉開距離,臭著一張臉。
葉誠心裡覺得好笑,這種醋有必要吃嗎?她什麼審美?會看上白斬雞?小心眼,真是小心眼!
她慵懶地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
馬車不多時就停在葉府門口,隔著門簾傳來了車伕聲音,“夫人,到家了。”
劍影長腿一伸下了馬車,車廂內靜悄悄半天不見葉誠動靜。
馬伕也好奇地探出了腦袋去瞧,劍影斜橫一眼過去,對方立馬老實站定。
他掀了車簾見得裡頭的人維持著斜靠車廂的姿勢閉著眼睡著了。他重又上了車,靠到她身邊輕喚她,“夫人……夫人醒醒,我們到了。”
葉誠身上帶著輕微的酒氣,閉著眼胡亂地擺手故意裝出神志不清的樣子咕噥道,“叫……叫劍影來伺候!”
“我就是!”
葉誠這才睜開眼,迷離的眼神盯著劍影看了好一會兒,眉頭一皺推了他一把,語帶嫌棄,“你誰啊?走開!”
劍影不免失笑,這是醉了?他都沒見得她喝了幾杯酒,怎麼就醉了?
“叫劍影……叫劍影來伺候!”“醉酒”的女人大著舌頭不滿地發著脾氣。
劍影嘆口氣,伸手將她攔腰抱了起來,懷裡的人哪裡肯配合不停的掙扎推搡,大叫道,“放開我!不許碰我!”
“夫人你醉了。”
“我沒醉!別碰我!”她晃著腦袋強調,似為了證明自已般,堅持不讓他碰,站起身左搖右擺地下了車。
劍影生怕她站不穩要摔倒,老母雞護崽一般大張著手臂護在她周圍。
她一腳輕一腳重,似根本無法控制身體,眼見就要栽倒,劍影趕緊將她扶住,對方哪裡領情又推他,“多事!你走開!”
“劍影……”她踉踉蹌蹌地上了幾個臺階,根本不看路眼瞧著就要一頭撞在門口的柱子上,劍影真是拿她一點辦法沒有,拉了她手腕,稍微用了點力氣順勢一帶人就跌進了他的懷裡。
“我抱你回去。”他攔腰將她抱起,這次她倒是老實了,水汪汪的杏眼有些迷惘地凝視著他,良久似認出了他,失而復得般歡喜地笑出聲,“劍影……”
“嗯。”
“你躲哪裡去了,我一直找你。”
“……”
“這麼大的人生氣還玩躲貓貓。”她躺在他懷裡任由他抱著往住處行走,繼續控訴他的不是,“你怎麼這麼會生氣……好小心眼啊……我不過是多看了那小倌一眼,這天氣他穿得那麼薄我只是好奇……”
劍影冷冷哼了一聲算是回應。
“還在生氣嗎?怎麼跟小孩一樣,你是寶寶嗎?寶寶……劍影寶寶……”
她一口一個寶寶,沒完沒了。劍影從來不知道自已脾氣居然可以這麼好,縱容著她一路喚著把人抱回了房間。
他俯身將她輕放在貴妃椅上,正要抽身。身下的人卻勾住了他脖子,對準了柔軟的唇印了上去。
微涼的唇舌哪裡有絲毫的酒味,口腔裡是清淡的紅棗銀耳羹的味道,這狡猾的女人裝醉騙他!
“寶寶不生氣了。”她摟住他,亮晶晶的眼裡全是他輕輕地哄,“別生氣了,好不好。”
“你說呢?”
“不生氣了。”她伸手捧起他的臉,笑得有幾分天真,“生氣會長皺紋的,就不美了。”
他從鼻子底下發出不屑的輕哼,懷裡的人這樣輕言軟語地哄他,劍影一顆心似泡在溫水裡舒適熨帖,氣早在她嬌嬌軟軟喊他寶寶時,就消得差不多了。
“我去給你倒杯水。”
他倒了水試了溫度,溫溫的正好喝,見桌上有密封的蜂蜜罐子,開了舀了一勺攪勻了給葉誠送過來。
葉誠歪著腦袋看他,並不接杯子。
劍影瞧她這架勢,是要餵了。
他舀了一勺遞到她嘴邊,學著她的語氣喊她,“寶寶,喝水了。”
她真就張了嘴巴,將勺子裡的水喝了,有些驚喜道,“甜的。”
“還喝嗎?”
“你還喂嗎?”
“喂。”他又舀了一勺遞過去,“乖寶寶來。”
“劍影,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