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狀元》上映褒貶不一,雖不乏有年輕人喜歡推崇,但一個女人考狀元在一群千年殭屍眼裡那是牝雞司晨滑天下之大稽,雖是故事這也太過兒戲簡直是胡編亂造!不愧是第一鮮那位能做出來荒唐事!一群酸儒臭男人像是被踩到了痛處一般,逮著葉誠就開始人身攻擊無能狂吠。罵歸罵,可這罵聲沸沸揚揚傳了許久也不見得戲院裡,戲票就賣少了,它還是穩穩的售罄一空。不僅戲票賣得好,連出產的周邊產品,戲劇中的人物彩塑木雕都賣得不錯。

葉誠冷笑,黑紅也是紅啊,他們罵得再大聲點讓戲的名頭更響亮些,她還要藉著這股風再吹吹,到時候還能開展巡迴演出,圈回來一大把銀子。某些人要是知道了,估計又得氣得睡不著,那可真是太好了。

《女狀元》眼下除了固定戲樓登臺,還應了城內幾戶權貴上門表演。

新戲上映那會兒,沈瑜就躍躍欲試想一睹為快,奈何戲樓魚龍混雜她也做不出女扮男裝渾水摸魚這樣大膽的事情。蔣寒舟知道她喜歡,暗地裡還託人送了一整套女狀元的小彩塑,沈瑜把玩著十分開心,更激發了她想看戲的衝動。連著兩日不停地圍著王夫人劇透吹風,知女莫若母又豈會不懂女兒的心思,便順水推舟遂其所願,做了主請戲班子回來演出。

全城皆知沈睿與葉誠不對付,聽聞自已親妹要請那個臭女人組的戲班子來家裡表演,哪裡肯依。找了沈瑜理論想讓她換個戲班子回來演。看什麼不是看,非得看那狗屁不通的《女狀元》。

沈瑜自然是不鬆口,甚至對沈睿的偏執表示了不能理解,“哥哥你是不是魔怔了?我只是看個戲而已。”

“姓葉的能出品什麼好東西,你瞧她那不檢點的樣子,這個女人壞的很自已不要名聲還要教唆蠱惑你們這群心思單純的女子。女人就要有女人的樣子,不能亂了綱常,什麼女狀元,可笑!”

沈瑜被他高高在上頤指氣使的態度,刺激著逆反心上來,尖銳地懟了回去,“我覺得葉夫人很好,做女人為什麼不可以有抱負。我也想像她一般,做青竹為竿,赤羽為翎的箭,可西天射天狼,東海捕長鯨。再者,葉夫人又不是沒著過好作品,她寫的《大航海》你不就天天等著更新,愛看得很。得了第一手劇情到處炫耀的,不是你嗎?”

“什麼……”《大航海》是她寫的?怎麼可能!那樣瑰麗澎湃的故事怎麼可能是一個婦道人家寫得出來的!他震驚之下根本無法思考,只覺得沈瑜是在撒謊欺騙他。

“怎麼不信?你大可去問同窗蔣寒舟,他就是葉夫人高價請的潤筆先生。”

……

沈瑜後面說的什麼他全沒印象,渾渾噩噩地離開了妹妹的小院,差點撞上了神色複雜的留福。

“少爺,阮姑娘的婢女剛剛來府上找您,我怕被人發現先打發了。”

“阮姑娘?”沈睿一時沒想起來,沒辦法他天生有女人緣,圍上來的姑娘可太多了,什麼軟姑娘硬姑娘的一點記憶都沒有。

留福連忙提醒,“就是中秋那日落水的阮姑娘啊。”

哦!被留福提了一嘴,沈睿馬上有了印象。是了,中秋那夜自已被阮小柔連累著掉河裡去,費了老大勁才把她救上岸。他難得發善心抱著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的心態,送了渾身無力的阮小柔回家。

結果遇上了她那完全不講道理胡攪蠻纏的後孃。非說女兒落水,他一個大男人與女兒在大庭廣眾之下摟摟抱抱卿卿我我,女兒早就沒得清白名聲了以後也再難尋好人家出閣,得讓他負責,脅迫他娶回去!

沈睿當下就炸了,救命之恩不圖回報就算了,居然還敢威脅他!他當下就與那婦人唇槍舌劍的吵了起來。

結果一直病病歪歪的阮小柔對著沈睿跪了下來,謝過救命之恩後,為了不連累他竟一頭撞在了阮宅大門上。因為她身體虛弱脫力這一撞沒死成,只把人撞昏了過去。

但沈睿卻是結結實實被這個烈性女子嚇了一跳,心裡對她也產生了幾分欽佩和同情。

他頭腦一熱,就說了些豪言壯語,稀裡糊塗地甩了她後孃一百兩銀票,將人接手暫後安頓在了外頭。

此刻那阮姑娘的婢女,也是他連同院子一起買的。

見自家主子想起來了,留福道,“阮姑娘病都不見好,說是更嚴重了,想讓您得空過去瞧一眼。”

“我瞧著就能好了?我又不是大夫!”沈睿嘴上雖是沒好氣地挖苦著,到底人還是往府外走去了,留福連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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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天氣逐漸轉冷,又到了葉府每年請裁縫上門給眾人量體裁衣的日子。

葉府每年均會免費為府裡的員工做四套制服成衣,兩套春夏兩套秋冬。

老吳抱著走流程的心態還是通知了劍影,他雖說是府裡的侍衛,但以他現在的身份,估計也看不上這粗布成衣了。果然排隊量體時候就沒見他的人影,一時唏噓聲四起。

管家來到葉誠院子裡詢問今年白府的安排,往年這時候天機樓裡的那位在,這事都是他做主,今年不知為何那位自打離開到眼下十來天了,杳無音信。所以他過來問一嘴。

突然提起白君珩,葉誠心裡咯噔一下說不上來什麼感覺,只覺得龍溪一行倆人說了那些話,好不容易組建起來的溫馨泡沫全被戳了個稀爛,沒有隔閡是不可能了。他若不想回來,也正常。

她道,“白府那邊一切照舊。君珩的住處不可偷懶,還得按照他的喜好每日通風灑掃,天涼了該換的床單被褥也一併換了。還有將新得的那床蠶絲被給他準備好。”

“好的,夫人。”管家從葉誠這得了口信便著手開始安排。

葉誠實在不願與他做絕,她心裡還抱著一絲僥倖。指不定哪天他想通了,就回來了。天涯何處無芳草,他有才有貌只要他願意,不會缺知心愛人的。

她這樣想著心裡舒服了不少。

劍影今日與自已一道用過早膳後便不見了人影,她一時還有些不習慣,招了個女使來問才知道他居然去廚房給李嬸打下手了。

這讓葉誠頗為好奇,他去廚房能做什麼。

她人到廚房,劍影已經淨了手有模有樣的照著李嬸的交代在調製蘸醬。他全神貫注地操作著雖是新手但也有條不紊,太過投入以致根本沒發現葉誠的靠近。

李嬸手指受傷裹了白布,用筷子夾著切好的魚片擺盤。一抬頭就見著了屋外的葉誠,想要開口招呼。

葉誠將手指放在唇邊作了個噤聲的手勢,微笑著走了。

李嬸點點頭,不道破。側臉看著劍影忙碌的身影深思起來。

她若是丈母孃定是瞧不上劍影這樣的武夫粗人,哪裡比得上天機樓那位,博學多才雅人深致。夫人配劍影那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人神共憤。

但這位目前看來對夫人也稱得上一心一意,就不懂他是真的出於真心,還是處心積慮。為了討好夫人,聽她隨口一說的想吃魚膾,真就花了不少心思,親自挑了鮮魚,切片,現在又學做蘸醬,一點不怕麻煩。

且那一手刀工確實令李嬸大開眼界,她從來沒見過有人能將柳刃刀用得這麼好。手腕不過一抖一抖,切出來的魚片又薄又勻,鮮明透亮。像粉紅的蝴蝶,振翅欲飛。

午飯時候如期見到了廚房上的魚膾,劍影坐在一邊默默地看著她,夾起一片蘸醬嚐了,有些緊張地問,“怎麼樣?”

葉誠故作深沉地閉著眼睛慢條斯理地咀嚼,細細品嚐。

劍影大氣不敢出。

“嫩如銀絲,白如玉屑。入口爽滑清潤,鮮美無比。鹿鳴軒是不是又添了新大廚?怎麼辦第一鮮遇到挑戰了。”她作出一副苦惱的樣子,望著劍影似在尋求幫助。

劍影含著笑,將魚片喂到她嘴裡,“夫人當真喜歡嗎?”

葉誠點點頭,味道的確令她驚喜,雖然這個判斷不夠客觀,參雜了那麼一絲袒護和甜蜜的濾鏡,她覺得美味極了。

“那就好,今後夫人若是還想吃告訴我便可。”

“你做的?”裝傻是她的強項。

“嗯。”

“專門為了我?”

“嗯。”他還不習慣這樣直白地袒露愛意,一時停了手裡的動作,有些羞澀紅了耳尖。

葉誠最喜歡看他這副與外形極不適配的靦腆,劣根性不自覺地被勾了出來,她杏眼含春別有深意地盯著他,笑得有幾分狡黠,“你怎麼不餵了?”

劍影連忙又夾了一片魚肉,遞過去。

“沒蘸醬。”

“……”她曖昧火熱的眼神令他心猿馬意,注意力不集中。

筷子上的魚片蘸的醬有些太滿,不小心落在了葉誠胸前的衣服上。劍影有些抱歉,慌亂地伸手想替她擦。

才碰到溼巾的手卻讓葉誠逮住,灼熱的目光似羽毛一下下輕掃在他的面上令人心癢,紅唇貼著他的耳邊,開口的話大膽露骨,“你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