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暗處的劍影知葉誠從白君珩住所出來,連忙跟了上去。

葉誠加快腳步想要躲開他投過來的探究目光,她才不要讓人看見自已哭過的醜樣子。

劍影哪裡知道她心思,還誤以為白君珩欺負了她。三步並作兩步趕上前去,緊張地抓了她肩膀俯身去看她的臉,果見得葉誠纖長的睫毛上掛有朦朧的水汽。

她為姓白的哭了?

他心裡又澀又酸不是滋味,“他欺負你了?”

“沒有。”葉誠打掉他的手,想要走開。卻被他控制著動彈不得,劍影伸手笨拙地替她拭淚。

葉誠本就心煩意亂,下眼瞼又被男人拇指上的薄繭颳得很不舒服,嗔怒道,“不用你擦,別把我眼妝給蹭暈了。”

啊!劍影像做錯事的孩子連忙鬆開手。葉誠探著身子焦急地去瞧池水中自已的倒影,奈何距離太遠水面不夠清晰,她也看不清自已的眼妝出沒出問題。

愛美如她,為了這一身美美的扮相可是犧牲了睡懶覺的時間,吩咐女使替她化的時下最流行的妝面。這要是花了,她可怎麼與那群貴婦爭妍鬥豔!

正當她猶豫要不要趕緊回房補個妝,長劍的銀光一閃,她驚奇地回眸。卻是劍影刷地一下拔出了半截長劍,銀白的劍身倒映著她精緻的眉眼,他挑眉詢問,“這樣,看得清嗎?”

這樣也行?!沒曾想劍影還挺會隨機應變。

妝容要緊,她對著劍身仔細地檢視自已的眼妝,確保沒有問題後才擺擺手,讓劍影歸劍入鞘。

“等一下!”劍影神色嚴肅叫住了葉誠,抬起了她的下巴,認真地端詳起來。

葉誠被他煞有其事的樣子搞得也緊張起來,不禁擔憂,“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嗯,有點問題。”他一本正經道,“怎麼一個晚上時間變美這麼多!”

葉誠愣了一下,這話若是換作旁人說,肯定會被她嫌棄滑頭油膩,可開口的人是劍影,她只覺得心花怒放,心情瞬間陰轉晴。

她抓著他的手臂笑問,“你是不是揹著我去看了什麼騷話本子?以前也不見你這樣啊?”

劍影義正辭嚴,“什麼騷話本子,我這是陳述事實。”

“哈哈,會說話就多說點。夫人我喜歡聽你陳述事實!說得好了,有賞!”

“賞什麼?”劍影追問。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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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一天馬車累死了,一回到家腳沾地。葉誠迫不及待地卸了妝,換了身舒服的衣裳,懶洋洋地趴在床上,把身體埋在柔軟的棉被裡,輕輕蹭著枕頭嗅著上頭淡淡的桃子清香,這一刻她的身體不自覺地開始放鬆,眼皮逐漸沉了下來。

葉誠是被餓醒的,她白日坐車胃口不佳,回到家也沒進食就躲起來睡覺。這會兒肚子唱起空城計,真是餓得抓心撓肝,可以吞下一頭大象!

她拉開床幔,室內點了蠟燭散著柔柔的光。穿好衣物下床,圓桌上端放著一個白瓷燉盅,燉盅有熱水隔層,所以葉誠開啟時候裡頭的牛奶燕窩還尚存餘溫。

這一看就是李嬸的手筆,創業初期葉誠為了第一鮮忙裡忙外,工作一上頭就忘了時間,常常不記得吃飯,餓了就隨便拿點糕點配個白水應付了事。直到她遇到了李嬸,對方是真的把她放在心裡,惦記著她一日三餐,貼心地端著飯送到她身邊,就差拿著筷子攆著她喂。

葉誠有些感動。喝了幾口,從胃暖到心窩。

木門響起幾聲咚咚的敲門聲,珊瑚的聲音透過門板傳進來,“夫人,你醒了嗎?”

“進來。”

珊瑚飛了進來,似快活的小鳥歡喜道,“夫人,我阿婆做了蟹飯,就等著你去吃。”

“好,我們一道去吃點。”

珊瑚兩眼放光,興奮地跳了起來,“真的嗎?夫人你真是太好了!”

蟹飯鹹鮮可口,紅膏鱘價格不菲。府裡的幫傭們也只有在過年時候才能吃上一回,眼下喜從天降,讓她如何能不激動。

葉誠被珊瑚牽著一路快走著到了食堂。

李嬸見葉誠來,獻寶似的將鍋內的荷葉蟹飯端到她面前。荷葉攤開,裡頭窩著一隻肥美的紅膏鱘,鱘底下是蟹黃伴著香噴噴的糯米飯,聞著就令人垂涎三尺,賣相也好看。

葉誠拿著勺子舀了幾勺,放在小碗裡遞給了身旁期待已久抿嘴憋笑的珊瑚。

“夫人……”李嬸連忙拉住葉誠勸,“珊瑚吃過晚飯了。”

“我一個人吃不下這麼多,這是讓她替我分擔呢。”葉誠拍拍身邊的凳子,“來坐夫人身邊吃。”筷子夾了兩個蟹鰲也一併放在了珊瑚碗裡。

“哎呀,夫人!”李嬸急得直對珊瑚使眼色,後者埋頭只顧著吃,全作看不見。

“別急別急,李嬸你也有份,我絕不會厚此薄彼,我可是端水大師!”葉誠夾了一筷子的蟹肉,可不管對方連連擺手拒絕,強硬地塞進了她嘴裡。

“哈哈哈——”珊瑚見自已阿婆那又氣又笑的滑稽模樣,忍不住大笑起來。

一頓蟹飯三個人吃得津津有味。

葉誠飽餐一頓很滿足地帶著珊瑚在小花園裡月下漫步,消食。

小丫頭沒走幾步就發現了躲在石桌下磨爪子的胖橘。她折了小樹枝躡手躡腳地靠近,簌簌抖動的樹枝很快就吸引了胖橘的注意力,它伸出爪子撓著樹葉,珊瑚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不停抖動樹枝,一人一貓玩得不亦樂乎。

“喵嗚~”胖橘低叫一聲,猛地發力一巴掌重重拍掉了樹枝,三兩下咬得稀碎。

珊瑚也覺得無趣,折回頭想要尋葉誠繼續散步,卻見她望著自已身後的屋頂出神。

屋頂上有小小的黑影,揹著她們有些孤單地坐在那兒。

“夫人,那個是劍影。”珊瑚一眼就認出來。

她當然知道,放眼葉府沒有別人有這癖好。

小姑娘不知葉誠所想,自顧自地嘟囔著,“他好奇怪的,經常一個人坐在屋頂上。我喊過他一起來食堂吃飯,他都不來。然後一個人躲在上頭啃饅頭,饅頭有什麼好吃……為什麼不來食堂吃肉……夫人你說他是不是很奇怪?”

啃……饅頭?!什麼情況?她府上員工伙食一向很好的,自助模式,一葷一素,隨意搭配。然後她的貼身護衛,居然可憐巴巴的在啃饅頭!

她決定得抓著當事人問個清楚,不能讓他壞了自已名聲!落下苛待下屬的不實罵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