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一片沉默,她如今還是像一隻蝸牛一樣縮在自已的殼裡。

程舒窈看著窗外人來人往,窗內歌舞昇平,紙醉金迷。

多少人羨慕不來的浮華,在這裡面的人唾手可得。

她有時候不理解為什麼柳明月說人人平等。

在她看來人生下來就是不平等的,有人生在農戶,註定要日日勞作。

若是男孩也許家人會想盡辦法供他科考。

若是女孩便是日日勞作到了年紀就嫁出去生兒育女。

而有人生在皇室,有人終其一生所追求的東西他生來就擁有。

這公平嗎?

所以柳明月的一些言論對她來說就如同天方夜譚一般,她就像是活在理想國度中的人。

偶然間下到凡間。

將人僵持了許久,直到門被敲響。

“咚咚咚……”

響了三聲,每一聲之間都有間隔停頓就像是某種神秘的暗號。

柳明月沒動只是轉頭看向程舒窈,嘴角帶笑,“好戲馬上就要開場了,一起看看嗎?”

不等程舒窈答應,樓下就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伴隨著女子的尖叫,老鴇的討好聲,桌椅板凳被砸爛的聲音。

來人氣勢洶洶,似乎是生怕這件事情鬧得不夠大。

“你們這些賤人都給我滾,別攔著我!”

“有你們這些下賤的存在,所以才勾的我的孟郎整日流連花叢!”

“一群以色侍人的賤人,像你們這樣的人,怎麼有臉活在這世上?”

女子尖銳刺耳的嗓音,一句一句的傳入,在場所有人的耳中。

所有在跳舞的姑娘們都愣住了,那一句一句話就如同一支支利箭,狠狠的扎進她們的心臟。

鮮血淋漓。

連同那些與客人調情的姑娘也是臉色煞白,只有個別面不改色反而眼神戲謔。

這樣的情況像她們這些待在這裡有不少年頭的姑娘們早已司空見慣,家中正妻管不住男人就過來這邊撒潑打滾。

不怪男人,反而怪她們這些姑娘們。

恰恰證明了這些女人們的可悲可憐,她們無法怪男人,也不敢怪。

所以只能將怒火發洩在她們身上。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林雪。

至於是誰勾引她過來的,那自然是那位捂著臉跑走的始作俑者樓玉竹。

樓玉竹本身就看林雪不順眼,再加上自已的情郎跟自已的哥哥搞在一起,這個場面她真的很期待林雪能夠看到。

只要林雪不舒服,她就舒服。

這讓她被柳明月打的隱隱作痛的臉,此時都覺得舒服了不少。

樓玉竹兩手搭在二樓的欄杆上,看著林雪在下面發瘋似的到處咬人狂吠。

不由得拍了拍手,嘖嘖出聲,“快看看,這是哪家的瘋狗啊?在這裡到處狂吠。”

她的聲音一響起,瞬間吸引了林雪的注意,一抬頭就看到樓玉竹好整以暇地倚靠在欄杆邊,臉上滿滿的都是對她的嘲諷。

“樓玉竹你這個小賤人,你故意找人來告訴我,說孟郎在這裡私會女人,是不是就是想要看我的笑話?”

她臉上是滿滿的憤恨,心中怎麼也不肯相信那個對她全心全意的孟郎,怎麼會突然揹著她去找女人?

樓玉竹就是故意在挑撥她和孟郎之間的感情,甚至有可能她就是插足在自已和孟郎之間的那個賤人。

他越想越覺得可能當即跑上二樓,一邊跑一邊喊著:“小賤人,你給我等著,告訴我,是不是你故意勾引孟郎?是不是你故意想要告訴我,挑撥我和孟郎之間的關係,想要迫害我和他之間的婚約?

你是不是也喜歡孟郎?想要攀附他?”

“我告訴你,孟郎最愛的是我,他絕不可能受你的挑撥,而且他已經對我家下了聘禮,不日我們就要成婚,你沒有機會了!”

樓玉竹兩手一攤,滿臉無辜,“這你可就誤會我了,你當成寶貝的東西,在我看來,他連垃圾都不如,可別把我看成那種愛撿垃圾的人。”

林雪頓時繃不住了,她最受不了別人這麼說,說的好像她這樣的破爛只看得上垃圾一樣。

“如果不是你勾引孟郎,你為何又會出現在這?”

“還有孟郎到底在哪裡?快告訴我!”

兩人針鋒相對,絲毫不讓林雪步步緊逼,眼看著就要衝到樓玉竹面前。

沒想到樓玉主隨手一指,指了指自已身後的緊閉的房門裡面,隱隱約約還傳來曖昧的聲音。

“喏,你喜歡的孟郎就在裡面,快聽聽,這裡面還有聲音呢!”

林雪愣了愣,這裡面傳來的曖昧聲響,臉色頓時變得煞白,她自我安慰似的喃喃自語:“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這裡面的人一定不是他,你一定是在騙我。”

“一定是在騙我的,對不對?”

“是不是在騙你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樓玉竹挑了挑眉,那聲音如同惡魔的低語,在林雪耳邊循循善誘。

誘惑她開啟那扇門。

她越說越興奮,臉上甚至染上了興奮的潮紅,心臟如同擂鼓一般,撲通撲通的狂跳。

快開啟吧

快開啟!

真的很想快點看到你臉上的表情。

林雪不斷的往後推,“不……我不要……”

一開始他來的時候,他是滿腔怒火,憑著一口氣衝到這裡了,如今冷靜下來了,反而一個勁的往後縮。

在想自已不過是一個沒落侯府的大娘子,沒錢沒勢,而對方是吏部侍郎的兒子,掌管著他哥的前途,如果真的將這件事情鬧大的話,她又會落得個什麼樣的下場?

我自已就當不知道,孟郎以後會不會看在這一點的份上,對她更好一些,會不會看在她賢良淑德的份上,對她更好些,會不會因此而回心轉意看到她的好?

她忍不住這樣期盼,如果這樣的話,那再好不過了。

他自已心中總是有那麼一根刺,自已的郎君還未成婚就在外面與旁人廝混。

若是成婚之後,自已年老色衰,那他豈不是更加變本加厲?

他已經是自已能夠找到的最好的成婚物件了,我是錯過了他,日後旁人會對自已好嗎?

林雪退縮了,她不敢。

她想到了家人,權衡利弊之後,她膽怯了。

以前她不理解那些放任自已丈夫在外面胡搞亂搞的女人,如今想來卻有些理解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