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郊野外,夜涼如水。
“啊…”
一聲尖銳的叫聲響徹天際。
伴隨著嬰兒的啼哭聲,兩位老婦人大驚失色的衝出屋子跪倒在地,每個人都惶恐不安。外面一個等候的男人忙問:“為何如此這般?”只見一位老婆婆用沾滿鮮血的雙手拽著衣襟,此時頭髮已被汗水浸溼,水珠順著兩鬢白髮滴落下來,老婆婆快步走到男人面前撲通一聲跪下哭喊道:“夫人沒氣了 ,夫人沒氣了…”
男人驟然臉色大變,憤怒的踢開跪倒在地的兩婦人,踉踉蹌蹌衝進屋內。
他面色蒼白,眼神中充滿了絕望和無助,雙手緊握,看到女子那蒼白的臉上還掛著淚珠。那一刻,整個世界彷彿都坍塌了,他的內心被無盡的悲痛所吞噬。
男人顫抖著走向女子的身邊,每一步都如同千斤重擔,他輕輕撫摸著女子的臉龐仰天長嘯。屋外幾位婦人嚇得拔腿便跑,無人敢逗留片刻,他們知道還有更可怕的事情還在後面…
許是那一聲仰天長嘯驚了襁褓中的嬰兒,嬰兒啼哭不止,但聲音蒼白無力,猶如隨時都可能斷了氣一般。
男人目光移動到嬰兒身上 ,此時襁褓中的嬰兒半掩著身體。男人放大瞳孔,不可置信。這哪裡像剛生下的嬰兒,全身就如同冬日的枯樹一般,粗糙不堪。皺紋縱橫交錯,如同一個瀕死的老人一般。
男人紅著眼眶輕搖著頭,嘴裡楠楠的說道:“不,不,這不可能,這不可能,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男人不敢靠近,猛地拔出劍想要殺死這個半人半鬼的傢伙。可是就在劍落在嬰兒頸脖處刀停了下來。他不忍心,也下不去這個手。回想起夫人懷孕時一起期待孩子出生後的快樂時光。男人扔下劍,抱起夫人一個健步便騰空而起,任憑嬰兒哭的撕心裂肺也不曾回頭。
破舊不堪的屋內到處瀰漫著血腥的味道,嬰兒餓得哇哇大哭。屋外小河流水,依山而建,雖是荒郊野外但還算是一處世外桃源。此時屋外雷聲隆隆,下起瓢潑大雨。遠處匆匆跑來兩二人,為了避雨便來到此處。中年男子大聲詢問屋內是否有人。喊了許久都無人應答,聽見屋內有嬰兒的啼哭聲時中年婦人便推門而入。見到屋內情景便兩人便快步進入,檢視嬰兒情況。
中年婦人緊皺眉頭一臉嫌棄的抱著那嬰兒說到:“老東西你看,我從未見過如此醜陋的孩子,怪不得只有她一人,估計父母也是被她的醜樣子嚇跑了。”中年男子接過孩子將她放在一處乾淨的被褥上面,給嬰兒把了把脈。嘴裡楠楠的說到:“怪哉,怪哉,這分明是新出生的孩童。可是為何…”中年婦人忙問:“老東西,怎麼了,這世間還有能難倒你的病因,看來你也不全行呀?”
中年男子搖搖頭說:“這分明就是一個八九十旬的老人,面板粗糙,心臟衰竭,關節老化,全身佈滿了老年人身上才會有的斑點,這種情況我從未見過,聞所未聞。”
中年婦人這才好好的端詳起眼前的孩童,捏了捏嬰兒小手,確定中年男人所說的話,有點悲傷的看著她眼前的男人問道:“多可憐啊,這麼小的一個孩子,剛生下來就被遺棄,還遭遇如此橫禍,我們幫幫她吧,我們多年未曾有自已的孩子,就當是上天的旨意,如果活著就當自已的閨女養著,如果不幸夭折,我們最起碼要救她一救,你不是鬼見愁醫仙沐雲舟嗎?你…你…你不會見死不救吧?”
醫仙沫雲舟連忙抱起已經睡著的嬰兒,嬉皮笑臉的對著中年婦人道:“那怎麼可能,我可是醫仙,怎麼可能見死不救,只是這怪異的很。我的好夫人,咱們先弄明白,這裡是什麼情況在做打算,你看看這荒郊野嶺的,獨獨這一處院子,這被褥上的血,這剪刀,盆子,一看就知道剛剛臨盆不久,為何知這小娃一人再此…?”還未說完,中年婦人連忙揮手打斷:“哎呀呀,好了好了,你這個老東西,一天到晚叨叨叨,再說這娃娃怕就要斷了氣。”沐雲舟連忙把嬰兒遞給中年婦人說:“她定是餓了,你給喂喂…”中年婦人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男人,接過孩子手足無措。雖說中年婦人三十餘歲,但是也是風姿卓越,英姿颯爽的女人。從未生過孩子別說餵養孩子了。只見女子一手抱著嬰兒,另一隻手便去拔劍,直接朝著沫雲舟就要砍了去。沫雲舟好像已經習慣了,招招都輕鬆躲開,但也是頻頻求饒。突然懷中嬰兒又開始大聲哭起來。中年婦人收回劍連連跺腳責怪沫雲舟:“不害臊,怎能如此”。沫雲舟小心翼翼的半摟著中年婦人安慰她說:“你不是說收了做閨女,那你就是她母親,自然要餵養她。這外面雷雨交加,荒郊野嶺的,我也不能去尋她人,以後如若她能活下來,我們便是她的父母。”中年婦女急了,仰著頭傲氣的說:“我可是大名鼎鼎的上官海棠,我只會舞劍打拳。這種事情,我無能為力,你還是另尋辦法…”
沫雲舟咧著嘴偷笑,在外人眼裡這是一個冰冷刺骨的鬼見愁,而此時的沫雲舟,滿臉洋溢著幸福的樣子,他從未見過自已的夫人如此扭捏,也從未見過羞紅了臉的夫人。他默默的收拾這屋內的殘局,從櫃裡找出來新的被褥,重新鋪墊在床榻之上。從上官海棠手裡接過嬰兒放在搖籃裡,用刀劃破手指滴落幾滴血在嬰兒嘴邊,嬰兒就此睡去,不再哭鬧。上官海棠見了忙心疼的拉過沫雲舟的手:“我喂便是,這等小事還能難倒我不成。可是我…”沫雲舟見狀用手在海棠身上點了幾道穴位,安慰說:“夫人放心,這小娃還小,吃不了多少,你只需堅持十幾天,待我下山尋得奶媽媽,小娃便不用夫人為難。”終於嬰兒吃上的第一口奶便是上官海棠,體內也流著沫雲舟的血。嬰兒便重新擁有了一個家。
深夜,上官海棠依偎在沫雲舟懷裡輕聲說道:“老東西,這娃兒還沒有名字,你給娃兒個名字。”
“破繭化蝶展彩翅,涅槃重生舞新風。我希望以後這小娃如蝴蝶一樣美麗,也如同蝴蝶破繭一樣獲得新生.以後她便是我沫雲舟的女兒沐蝶兒。”
“沐蝶兒,名字確實很美,但是話說回來這蝶兒確實是好醜啊”
沫雲舟吹滅油燈為上官海棠整理了被褥屋外雨已經停了,只聽屋內有聲音傳出說:“快快歇息。世間這奇奇怪怪的事情我們都遇到了多少了,醜是醜了點,但是現在是我們的孩兒了,以後我將畢生所學都傳授與她,那就真的是名副其實的醫鬼了,哈哈哈…”
“你這老東西,這話怎麼聽起來那麼彆扭,以後再說這話看我不揍死你…”
夜幕,荒郊野嶺被黑暗籠罩。烏雲遮擋的天空,灑下微弱的光,彷彿有雙眼睛注視著這間寂靜的院落。剛下過雨的風悄然無聲地吹過,帶著一絲涼意,吹動著樹葉沙沙作響。
而夜幕中男人的手滴著血,但是一雙漲紅了的眼睛死死的盯著一塊墓碑,木片上用刀刻出的字被鮮血染紅:愛妻,黎嬌嬌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