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主動對自己說這種話誒。
卿慕捲翹的睫毛撲閃兩下,心尖不由得一緊,湧上一種辨別不清的情緒。
她降下車窗,見淮序朝一中校門的方向走,不好的預感極為強烈,車都掉了頭、又讓常管家重新停在道邊。
常管家疑惑地透過後視鏡看向卿慕,“怎麼了,小姐?”
“我突然想起來有課本落在教室需要取,你先在這等我吧。”
“那我再往前開一段路吧小姐。”
見他重新啟動車子,卿慕乾脆直接開門,皺眉忍著痛從車裡走下,“不用不用,我腿快好得差不多了,別擔心。”
卿慕的小腿其實還疼得厲害,只能單手撐牆借力朝前走,她稍稍踮腳、觀察半晌也不見淮序的影子,於是越走越急。
他該不會也看見趙飛宇,去找對方了吧。
趙飛宇和淮序從前就因為自己的事不對付,只不過那陣他身形細瘦,完全不是對手。
她斂了斂神色,回憶如今又高又壯的趙飛宇,不禁擔心淮序會吃虧。
臨到家屬區的小巷,卻突然讓一名面生的人突然捏住肩膀,嚇得輕呼一聲。
卿慕連朝後退了兩步,結果小腿一疼,趔趄著跌坐在地,微卷的馬尾散落在肩頭,稍顯狼狽。
男生被她弱不禁風的模樣勾起興趣,歪著腦袋問,“嗯?”
“你就是宇哥說的漂亮妹妹?”
聽見對方口中的稱呼,卿慕才確認李飛宇真是來校門外堵自己的。
若不是方才有淮序在,估計又得是常管家出面,然後免不了被他一頓惡意譏諷。
見卿慕清麗的臉被凍得紅了鼻尖,秀氣的眉因痛意微微蹙起,他忍不住想欺負一番,痞裡痞氣的蹲下身,朝其伸出手。
察覺到對方的意圖,卿慕的聲音倏爾冷下,表情極其厭惡,“別碰我。”
那人跟沒聽見似的,後一秒就讓人捏住胳膊、猛地朝後折去,痛得一聲慘叫。
卿慕驚訝的揚起臉,少年的身影便闖入視線,周身像鍍了層橙紅色的光暈、襯得分明的面部輪廓更為鋒利。
碎髮半遮額頭,眼底是不加掩飾的陰沉。
他嘴唇緊抿成道直線,礙於卿慕的存在,強行遏制住踹上對方的衝動。
那人重重摔坐在地,嘴邊的厥詞在看清前人面孔的一刻停住,是半個月前給宇哥打傷的人。
自己哪裡是他的對手。
於是嚇得屁都不敢放,緊忙爬起來跑了。
卿慕為了追他本來就走得很快,沒恢復的小腿又開始陣陣作痛,剛才再被一嚇,仰頭看向淮序想要點安慰。
結果卻聽見對方的聲音飄至耳邊,低沉又透著股比冬末更甚的冷,同剛遇見時如出一轍,“怎麼沒回去?”
女生不由得一愣,覺得他好像生氣了,心裡沒由來的一慌,“淮序。”
卿慕被拽著手臂站起身,對上其視線後怔在原地,被那一抹疏遠傷到。
“跟著我做什麼?”
“不是、”
女生怕他生氣,下意識否認,又轉而道歉,“我只是看見李飛宇,擔心他找你麻煩——”
“不需要。”
“不需要你擔心我。”
卿慕本就是不顧腿傷的跟上,半路遇見耍流氓的人、結果淮序還這副冷冰冰的樣子。
忽然止不住的委屈。
茶色眼睛氳了層薄薄的霧氣,鼻尖微微發紅。
淮序瞳孔微動,抬起的手重新落回身側,表情仍舊平靜,“腿不疼的話,就自己走回車上去。”
唇角被咬得泛白,卿慕憋住嘴邊的話,視線有些模糊。
捂不熱的大冰塊!!
混蛋!!
眼中溫熱的液體硬生生忍了回去,沒再像往常一樣撒嬌著要背,直接朝街口的方向折回。
也不知為什麼跟自己置氣,強挺走了段路,痛的不行才撐著膝蓋緩了片刻。
低頭的瞬間,薄薄的殘雪中接連落下兩滴滾燙的液體。
太痛了。
甚至已經發麻,連帶腳都快麻木到失去知覺。
似有一聲熟悉的‘卿慕’傳入耳中,女生還以為出現了幻覺,暗暗嫌棄自己沒出息、上車離開。
淮序遠遠跟在卿慕身後走了段路,直至上車、女生也沒有回頭望過一眼,心裡沒由來的一陣悶。
定定的站在原地望了許久,這才想起正事。
轉身發現趙飛宇正斜靠在巷子一側,饒有意思的看向自己,甚至不明緣由的使勁鼓了幾下掌。
“我說淮序,你把卿慕趕走又能怎樣。”
“你把人推遠,我反而有大把機會在學校堵她了不是嗎。”
“沒準哪天還能讓你們在教室外看個熱鬧。”
李飛宇想繼續說什麼,結果讓其捏住衣領直接懟在牆上,發生‘嘭’的一聲悶響。
力道大的彷彿能將骨骼碾碎成粉末,從胸腔處傳來一瞬的窒息感。
他不以為然的咳了幾聲,握住對方提著自己衣領的手腕,得意的看向其藏著慍怒的眼睛,“我知道卿慕喜歡你。”
“她喜歡的是你的皮囊,是三年前耀眼的淮序。”
“但她知道你爸始亂終棄,帶著情人逼瘋你媽,又害人割腕自殺的事嗎。”
趙飛宇見淮序眼裡的情緒一點點沉下,極大滿足了他的快感,“你現在不過是個‘殺人犯’和精神病的兒子,跟我一樣生活在泥沼裡,她還會喜歡你嗎。”
“既然我得不到人,那咱們三個誰都別好過。”
他要把人搶過來,再慢慢欣賞淮序、這個先前一直把自己‘踩在腳下’的人,墮入深淵的過程。
淮序忽而笑了,語氣淡的彷彿趙飛宇言語中傷的並不是自己,眨眼的功夫手裡便多了把軍刀,泛著薄涼的寒意,尖端抵住對方頸側的動脈。
他眼中漫著濃郁的黑,像困了巨獸的深淵,聲音淡得出奇,“我是誰的兒子不重要。”
“但再碰一下卿慕,我不介意直接送你進地獄。”
“你應該知道,精神疾病有很大的遺傳機率、、”
“有膽就不妨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