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慕這麼熱心腸的模樣反倒令言子越不大適應,嘴巴微張著‘哦’了一聲,繼而轉頭對著淮序喊了聲,“序哥!”
能痛揍二中那幫混蛋的就是他哥!
許慧隱約從言子越口中聽出淮序參與打架的事,甚至有跟人家稱兄道弟的架勢,怕場面失去控制、緊著把他喊起。
“言子越,門口站半小時再進來。”
言子越的肩膀瞬間落下,大大‘啊——’了一聲,尾音拉長。
他雖愛打架、不愛守紀律,是個令老師頭疼的問題少年,不過起碼的禮節都懂,也沒頂嘴、很聽話的起身朝外面走。
許慧若有所思的視線落在淮序身上,半晌沒說什麼。
她不能僅憑言子越的隻言片語,就敲定對這位新轉校生的印象。
於是轉身坐上講臺旁的凳椅,看著學生們餘下的十分鐘午休時間。
有了殺雞儆猴的效果,教室內驀地安靜下來,女生們只得佯裝趴下睡覺的模樣、偷偷露出眼睛再瞧瞧淮序。
學習那麼苦,看帥哥是她們應得的!
卿慕則是不停翻著書包,如櫻花般淡紅的唇被咬得泛起一道白痕,最後快到上課時間只得放棄,面色露出一絲疑惑。
她忍不住藉由放書包的機會瞧了眼不遠處的淮序,對方脫掉了外套搭在椅背上,藍白相間的袖口處露出一截漂亮的腕骨。
只不過有處很明顯的傷口,看著不深,卻長長一道。
卿慕著實想不透,不知道小時候那麼好的淮序,現在為什麼會打架。
結果一想就想了整節課,連言子越何時罰站結束回的後座都記不清了,下課鈴一響就一溜煙的飛奔而出。
“慕慕,你幹嘛——”
和夏的話沒來得及問完,人就已經消失在了教室前門。
“?”
一中的校醫院跟教學樓是分開的兩棟,因此隔著段距離,在下節課之前趕回就需要用跑的。
卿慕回來時呼吸明顯有些急促,手裡握著一小盒創可貼。
她像只白色小狐狸般飛快的從教學樓的長廊上穿過,進到教室的一瞬慢下步子、怕別人發現自己急不可耐的心思。
然後脫掉染了寒氣的白色羽絨服,拆掉在手中捏得皺皺巴巴的紙盒,拿了兩貼、猶豫半晌揣進衣兜。
雖然將近三年沒見,但他應該還認得出自己吧?
卿慕走到淮序的桌邊,見他正盯著窗外看,不知是不是愣神,似乎沒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於是清清嗓子,嬌軟的聲音蕩在耳廓,“淮序、、”
後面那聲叫習慣了的‘哥哥’,她沒好意思當著同學的面喊。
女生嗓音發軟,卻沒有夾嗓的感覺,入耳自然好聽。
然而對方抬頭時的表情卻沒有絲毫波瀾,只是開口詢問:“怎麼?”
過分生疏的語調聽得卿慕身形一滯,甚至以為是自己產生了錯覺,於是壓下心底的那點尷尬,“好久不見。”
她以為淮序至少會打聲招呼,誰料他一雙漆黑的眼睛凝視自己,看不出什麼溫度、像無底洞一般幽深,
英雋的臉上是藏不住的冷峭,
“我們認識?”
卿慕一下愣在原地,神色迷茫的眨了眨眼。
什麼情況,他該不會把自己忘了吧。
誰家好人記性這麼差啊?
卿慕本就是班裡受人矚目的存在,身影又纖細漂亮,靜止般站在淮序的桌前好一陣,自然吸引不少同學的注意力。
她早對關注的目光習以為常,自然而然的忽略掉,想問出個所以然、卻又不知從何開口。
猶豫的功夫,上課鈴便響了。
卿慕只得回到座位,抬腳離開的一瞬想起什麼,捏著兩張創可貼悄悄的擺在桌角,又裝作無事發生般迅速收手。
可愛得像只雪白漂亮的小白狐。
她借拿書的動作偷瞄了眼淮序,卻發現對方根本沒動自己特意買來的創可貼,癟癟嘴準備轉回身。
隨即聽身後的言子越控訴著開口,“我也受傷了,怎麼沒有粉嫩嫩的創可貼。”
“怎麼還偏心的。”
卿慕嫌棄的瞧他一眼,笑嘻嘻的哪有個疼的樣,“你皮厚,不要緊。”
再次被精準補刀的言子越:?
你禮貌嗎.jpg
卿慕整個人都陷入為什麼他不記得自己的鬱悶中,又半荒廢掉一堂課,直至聽見下課鈴聲才著急忙慌補起筆記。
下午第三節是難得的體育課,為了不被任課教師占課,學生們是一窩蜂湧出。
教室內瞬間散了個乾淨。
和夏打了杯水回來見女生還在奮筆疾書,緊著勸道:“體育課快開始了慕慕,補筆記也不差這一會,走吧走吧。”
“哦哦。”
卿慕夾好書籤,邊穿羽絨服邊朝外走,餘光無意間瞄到什麼,又倒帶著退回淮序的桌邊。
偏過腦袋去看桌角的淺粉色創可貼,眼裡劃過一道淺光。
於是伸手摸上確認。
只剩一張了誒。
生怕是讓淮序不小心碰掉,她又蹲下身在附近看了一圈,結果地面意外乾淨。
和夏見狀忍不住疑惑,“慕慕你怎麼了,從中午開始就怪怪的。”
還一直圍在淮序的周圍——
她心裡升起幾分疑惑,卻很快被預備鈴打散,牽住對方的手朝操場飛奔,“快快快、要遲到了。”
與此同時,言子越正滿心歡喜的跟在淮序斜後方,嘴裡噼裡啪啦說個不停。
“序哥,你先前學過拳擊什麼的嗎,出手動作也太利索了吧。”
“還有你從哪裡轉來的啊,中午聽二中那群混蛋的話,怎麼感覺你們認識呢。”
“那個叫卿慕的女生,幾乎是被我班同學捧在掌心的小公主,哪主動跟男生搭過話。你們以前真不認識嗎??”
一副不回答就堅決不停的樣子。
許是讓他連環炮似的問題惹的有些無奈,沉默的淮序可算捨得開口。
不過只回答了其中一個,“不認識。”
“嗯?”淮序沒頭沒尾的一句說的言子越有些發懵,“不認識誰,二中的還是卿慕。”
等著後話時,他忽然瞧對方抬手隨意地捋了捋半遮額頭的碎髮,黑色的衣袖處露出一截腕骨。
側邊赫然貼著淺粉色的創可貼。
言子越饒有意思地挑了下眉,語氣中帶了幾分調侃,
“還真貼上了?”
淮序垂下手臂,衣袖便再次嚴嚴實實遮住,全然沒有被揭穿的尷尬。
聲音很淡著開口,“疼,不行嗎。”
輕飄飄一句讓言子越直接睜圓眼睛。
幾個時辰前一拳撂倒一個的人,現在居然在這嬌滴滴的喊疼。
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