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島無聲嘆了口氣,起身就要回去,白又叫住了他。

“等一下,關於那個叫獪嶽的孩子……”

桑島:“獪嶽怎麼了嗎?”

白跳下了樹,走到桑島面前,“本來我也不想多管閒事,不過你和善逸似乎都很看重那個孩子。你知道那孩子來這座山之前發生過什麼事嗎?”

桑島:“不……獪嶽是個孤兒,來山上求學。”

“是嗎。”白告訴了桑島獪嶽在寺廟偷竊被趕出去遇到了鬼,又把鬼引到寺廟自已脫身的事情。

桑島站在原地許久,最後朝白深深鞠了一躬,說了一句“我知道了”就拄著柺杖離開了,腳步沉重了許多。

第二天,桑島和獪嶽不在,白趁機來屋裡找善逸。

善逸看見白一個人突然進來,嚇得縮在了遠離他的角落,看著白瑟瑟發抖。

白只坐在了門口,沒有靠近。

“善逸為什麼看見我這麼害怕?和其他人的反應完全不一樣呢。”

過了很久,發現白只是坐在最遠的地方對著自已微笑,善逸小聲地說道:“沒有聲音。”

“嗯?是怎樣的聲音?”

“只要是生物,都會發出聲音。比如心跳聲、血液流動的聲音之類的。但是……”你沒有聲音。

“原來是這樣。抱歉,嚇到你了,善逸。”

“不……”善逸突然好像就不害怕了。

知道了原因是善逸自已,白就離開了屋子。走到了練武的空曠地方,白看見了地上奄奄一息的獪嶽和給他包紮的桑島。

不過,好像沒什麼效果呢。

獪嶽看見了白,露出了滿含惡意的目光,又迅速轉頭閉上了眼睛。

白沒理他,去桃林逛了,仔細觀察著桃樹。摘哪棵樹回去呢?

選好了心儀的桃樹之後,白幾乎每天躺在樹上,偶爾看老頭揍兩個徒弟。雷之呼吸,善逸只學會了一之型,獪嶽只學會了一之型以外的招式。不過,可惜了……

正好過了半個月,白打算拔了樹就離開。

上次吃桃子好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白不喜歡毛茸茸的桃子皮,有些扎手,就讓緣一削皮。當時巖勝看緣一拿日輪刀給桃子削皮的表情好像超級恐怖來著。

那次,白只吃了一個桃子,並且之後再也沒有吃過帶皮的東西。

“你實在太礙眼了趕緊消失!”一聲怒吼打斷了白的回憶,獪嶽和善逸就在附近。

不是很想過去……

白就要繞過兩人離開,聽見了有什麼東西砸在人頭上又滾落的悶響。

是桃子。不要浪費食物啊。

獪嶽一直在罵善逸是個沒用的廢物,只會浪費師傅父時間之類的話,善逸一言不發。

白還是走了過去。

“在這種地方做什麼呢。”

兩人都嚇了一跳。善逸肩膀一抖,看見是白,微微低頭打了個招呼。

獪嶽發現自已完全沒注意到來人,更暴躁了,“你怎麼回事!不去鬼殺隊還有閒工夫到處晃悠,該不會是靠著這張臉做了什麼……”

“大哥!”善逸突然發出了很大的聲音。

眼看獪嶽又要口吐芬芳,白微微一笑,說道:“小心我又去跟桑島先生告狀哦。”

“果然是你這混蛋……”獪嶽冒出了殺氣。

是真的想殺人啊。

善逸擋在白前面。

獪嶽“哼”了一聲離開了。

善逸轉過頭向白道歉:“對不起,白先生。”

“善逸又沒有做錯事情,不用道歉。”白掏出了手帕,遞給善逸,“頭上沾的果肉,擦一下吧。”

“嗯……謝謝。”善逸接過手帕,對著一個地方擦來擦去,反而更亂了。

“我來吧。”白拿過手帕,小心地取下了混進頭髮裡的果肉,“好了。”

“謝謝。”善逸又低著頭小聲地說。

白忍不住上手揉了幾下善逸的腦袋,“哎呀,這頭髮不管看多少次都很不可思議啊,要不是親眼見到都以為是天生的了,真是厲害啊。”

善逸被揉的整腦袋都跟著晃,“被雷劈成這樣哪裡厲害了。”

白收回了手,“這不是挺好嘛,說明善逸是特別的天選之人。”

善逸一下睜大眼睛抬頭看向白。果然還是什麼也聽不見。

白看著一動不動的善逸,問道:“怎麼了?”

善逸偏過了頭,“不,沒什麼……”

白:“難道善逸除了人身體發出的聲音,還能聽見別的,嗯……比如人的心聲之類的?”

善逸整個身體都顫抖了一下,後退兩步轉身就要跑,被白抓住了手腕。

“這不是就是被猜中的反應嗎?也不用逃跑吧。”

善逸哭著喊道:“知道會被人聽見心聲這種事,沒有人會高興吧!”

“善逸不是聽不見我的聲音嗎?其實善逸也很苦惱吧。至今為止一定吃了很多苦頭,真是辛苦了,善逸。”白又摸了一下善逸的頭,另一手用手帕給他擦了眼淚,“不過,善逸雖然能聽見別人的心聲,卻聽不見自已的呢。”

善逸一下愣在了原地,鼻尖是桃子的香氣,眼前是白溫柔的笑容。好溫暖……

爺爺對善逸很好,一次又一次把想要逃跑的他抓回來,每次都說要善逸千錘百煉,然後真的下手沒輕沒重的敲他的頭。

善逸是個孤兒,從來沒有被這樣溫柔的撫摸過,那些被善逸糾纏的女孩子也只是逢場作戲騙他的錢而已。

現在善逸卻感受到彷彿被母親珍視一般的目光。一定是這個人長相太過分的錯覺。

除了爺爺,再沒有人看重善逸了,即使是這樣弱小又總是逃避的自已,爺爺也從來沒有放棄。

自已的心聲……想好好的報答爺爺。

……

“白先生已經在這裡待了半個月了吧,什麼時候回去啊。”話音剛落,善逸又連忙擺著手說道:“我並沒有要趕你走的意思。只是,白先生還有家人在等你吧,離開太久會讓人擔心的。”

“家人啊……”白垂下了眼眸,“我知道了,謝謝你,善逸。那就現在回去好了。”

“誒?現在!”也太突然了吧。

白已經轉身走了,揮了揮手,“我去跟那個老傢伙打個招呼。”

叨擾了半個多月,就這麼離開好像也不太合適,於是白拿出了獨一無二的珍貴禮物。

“白先生,這藥是什麼……”手掌心大小的盒子裡只有一顆黑褐色的藥。

“能讓鬼變回人類的藥。”給巖勝製藥時的副產品,沒加彼岸花的那種。

桑島一下推了回去,“這樣貴重的藥……”

“確實很珍貴,就這一顆。”白又把藥移了過去,“雖然我並不認為獪嶽能就這麼改邪歸正,不過你既然打算給獪嶽一個機會……這個世界上不會放棄他的人只有你了。”

桑島還是拒絕了,“我並不認為有能用到這種藥的機會。”

白笑眯眯地說:“那就來打個賭吧。如果獪嶽變成了鬼,你就親手把這顆藥餵給他;如果到了二十歲他沒有變成鬼,或者在這之前死掉了,我就把這藥方交給主公。”

無法拒絕的條件……桑島慈悟郎還是收下了藥。

“對了,我想順便用這藥交換桃樹可以嗎?”

桑島點了點頭,“當然,摘多少都可以……等等,桃樹?”